☆、二十 牢審
冢宰瞅那副將,身形高壯魁偉,但相貌倒是生得白淨清秀,還頗有幾分面熟。
冢宰用力回想了一番,便是想起此人名叫吳勻禮,與漢王同歲,聽說漢王從軍之始便一直跟隨漢王左右。雖也是名能征慣戰的驍將,但卻脾性內斂,頗有智謀,漢王軍中上下便是呼其為吳軍師。
聽說此前漢王被貶邊陲,收集百餘流放的囚徒襲殺突厥,就正是這吳軍師的提議……
而吳勻禮見冢宰打量自己,便是拱手掬了一禮,雖也一身勁裝,可不但無半點武將的兇戾之氣,還頗為恭敬端正,道“有勞冢宰了!卑職為冢宰駕車驅馬吧!”
便是從獨孤府駕車家丁手中接過韁繩,將冢宰請上車輿……
冢宰暗道這吳勻禮不但能文能武,還能屈能伸,著實是個難得的大才。漢王身邊有這樣的人相助,獨孤家的處境便又險惡了幾分啊。
不過側目看了眼端坐身旁那沉靜的義兄,便是又放心的咧嘴一笑,漢王身邊有吳軍師,自己身邊可有秦將軍啊……
這嘻皮笑臉的小模樣讓秦將軍先前的惱怒倒是抽離了幾分,見她頭髮仍是被雨水濡溼些許,忙是抬袖替她輕拭,她身子如今早比不得從前,莫著了涼才好。
忽發覺她臉色兒有些慘白,憂心問道“臉色怎麼這麼差?身子不舒服?”……
“今日走了太多路,累了而已!”,冢宰忙嘻笑著接話,雖說確實覺著嗓子生疼,還有些火灼之感,可忍忍應就過了,何必讓秦將軍擔心……
秦將軍見她笑得歡快,便也放下心來……
不到二更,車輿便是駛到了天牢。
聞冢宰前來,天牢夜職的獄卒一片慌亂,誠惶誠恐,只怕伺候不周,得罪了這新鮮上任的權臣。
可是見那風姿翩翩的冢宰卻是掛著一臉和善的笑意,不但說著他們夜職辛苦了的貼心話,還掏出大把銀錢一一打賞,十分闊綽。
眾獄卒歡欣之餘,對這冢宰便是打從心底的擁戴了起來。聽冢宰說有意觀巡一下天牢重地,便是爭先恐後的應承引路……
天牢這個地方,冢宰第一次來,本覺新鮮,可走過那兩排囚室間的昏暗長廊之時,卻覺實在昏晦恐怖。
幾百間昏黑潮溼的囚室中盡是披頭散髮的死囚,大多綣身在地,面目全非,血水已將身上白色囚衣染成豔紅,顯都是受過重刑。
獄卒還時不時將斷氣的囚犯拖出,經仵作查驗已死後,還隨手再在胸口刺上幾刀,扔到囚室後的土坑,等著隔日一把火燒了乾淨……
血腥渾著屍腐氣到處瀰漫,將冢宰嗆得幾欲作嘔,直感頭昏腦漲。
吳勻禮見狀,忙是道“冢宰請在囚室外的審堂歇著,卑職自行去尋了姜樺,將他提來見冢宰便是!”
冢宰覺著這提議著實妥貼,自己確實要出去歇上一歇,呼吸一點稍微純淨的空氣……
可回頭走到長廊半道,卻是忍不得駐了步子,因總覺有雙眼直直看向她來。
她側目尋望而去,那囚犯雖滿面鞭傷,血腫到辨不得面容,可那雙大眼卻仍是炯炯有神,毫無半點將死的頹氣。正好奇想問獄卒此人犯了何罪,卻被秦將軍拽了胳膊,道“這裡晦人得很,出去歇著!”
冢宰微愣,感覺秦將軍拽她胳膊的大手微有力度,眼神也似有異樣,便是閉口不言,老實隨秦將軍出了囚室,聽他輕聲道“幫我找個理由,我得去卷宗房看看審訊錄事,因剛剛那囚犯我覺極像一個故人?”……
冢宰見秦將軍神色肅謹,難掩憂色,忙以檢審案卷為由,讓天牢小吏領了秦將軍前去卷宗房。自己則在審堂長案後坐下等著提審那姜樺,答應了漢王之事,半點懈怠不得。
夜雨越發下得綢密,夜風微涼,冢宰用力撐著眼皮,默默的掐著自己胳膊以驅趕睏意,感嘆著這真是個睡眠的大好天氣,便是分外思念起自家的暖帳軟衾來。
半晌,總算見那被吳勻禮揪了那姜樺進堂來,隨手敲了敲桌案,打著呵欠道“你說你幹嘛將人家韋小姐輦回府啊?真是個惹是生非的小煞星!”
小煞星挺了挺胸膛,從頭到腳就是一副本小爺毫無過錯的陣仗,頗為凌然的道“那韋家小姐一路哭哭啼啼的不願嫁。這樣接回府去,不但白白浪費糧食,還整日聽她哭給王爺添堵麼?”
“嗯,這倒是有理!”,冢宰揉著額角表示贊同,覺這小煞星的性子倒真是直率可愛得很,卻又是很想逗一逗這小煞星,便是故意端嚴了神色,
道“可人家韋小姐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