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哭了出來。
“混蛋——”
“狗賊——”
“畜牲——”
任她如何悲慼,即便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應她。
葛魯守在房外聽的臉色都白了,這畢竟不是尋常百姓小夫妻吵鬧,傳了出去實在不好。他身為府中總管,又看著耶律燁縝長大,服侍至今都未曾見過他這般怒形於色。但也不敢冒然勸見,急忙轉身對下面小聲交待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個兒的事兒回去後誰也不準嚼舌根,包括婕和古姑娘投潭,誰要說出去半個字兒扒了誰的皮。”
“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的——”她眼畔溼潤含著淚,雙手又捶又打,可就是不敢動,側著臉頰遷就耳上的刺痛。
“你不是在和我作對,你知道你不屑不恥的是什麼?是遼人對你的尊敬——”他略顯兇蠻,一把扯開雨桐紗裙,捉住她雙手綁了起來。
她一串串落著淚,晶瑩的淚水沾溼了衣發。聲聲驚心如泣,讓她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燁縝俯視她,沉沉的喘息,一縷縷紅痕部滿肩背。他赤膊著上身,膚若金絨淡淡的光澤,胸口蒼狼兇悍,不斷的起伏著,難言的痛恨道“我真想殺了你,但我到現在都下不去手——”
“我一定可以,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殺了你!”她怨恨,被束的雙手抵在他身前。
他手握生死乾坤,可一封萬里江河為禮,卻獨獨無法改變她,也無法再忽略胸口傳來的陣陣隱痛。愛恨難了,前塵往事如何一筆勾銷?他知道她受了很大委屈,可誰又能告訴他該怎麼做,要如何化解遼宋此仇不共戴天,如何忘記幽薊淪陷一刻慘烈。
既然抹不去,就讓他血淋淋的擺在那裡罷了。
她揚聲尖叫,其實他並沒有真正傷到她,但她不甘忍受這般屈辱,像凌遲一樣毫無尊嚴。
兩人深深糾纏的身影,能否讓他們將一切忘記片刻?
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
“殿下,您這裝可真漂亮。”幾個女婢躡手躡腳的幫燁縝換著裝。
他卻眸光深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緊聚的目光,深鎖的眉峰。
這衣裳當然漂亮,遼國北院大王的喜服又怎會不是千針萬線堆砌,金絡碧玉鑲嵌。只見那黑漆漆的錦緞如光,金紅嵌邊,神獸暗紋,領裝高束,觸上手比絲兒還要滑。
女婢正欲幫他套上。
燁縝不語,一把奪過喜裝,緊緊的握在手中——
王府紅燈高燃,門前浮獅結綵,到處沉浸著一片著喜氣洋洋,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他們一直在等著這天。今夜京都尤其熱鬧,北院殿下新婚,以示帝恩福澤尤勝似海與民同樂。灶房前晚便準備好了幾十簍烤包子,從一早就開始在府前派發,至今門外還排著黑壓壓的人群。
一梳金,二梳銀,早生貴子一大群。
前梳七,後梳八,再梳白髮齊眉福壽連綿。
“喲——我說新娘子,這怎麼好呀。”喜娘梳著梳著,但見雨桐悄然淚下不禁驚道。
她起身,靜夜如洗,一輪皓月當空高掛。
新房內紅燭燃燒著芯子嗞嗞作響,火蠟滴落燭臺,燭火輕晃,滿屋琳琅升輝。那嫁衣陰陰豔紅似火,鳳冠精巧珠玉碧綴。她微微垂下螓首,這一夜耶律燁縝都沒有來。
他自洞房花燭那晚再也沒來見過雨桐,但她卻過的很好。這對他們或許都是好的,無法改變的也不需去面對。
第四二章
第四十二章
一眨眼過了個把月,深冬天越加顯得寒冷,房外零零星星的小雪飄了一整夜。
“新主子。”雲兒推門而進,小手小臉凍的有些泛紅,託著個金盤,對雨桐喜道“殿下剛才吩咐,讓把這兩件雪貂皮裘給您送來,說現在天氣寒了,要您小心身子呢——”雖然自二人成親後燁縝一直未曾現身,但言詞間對雨桐難掩的關心,所以她知道主子還是在意新主兒的。
傅雨桐長髮烏順,鬆鬆散散的滑落肩頭,都快晌午了她還沒起身呢,這些日只覺得虛乏的很,不願走動。聞聲懶洋洋的抬眼掃過裘襖,那茸茸的銀貂皮質上好,光滑雪亮,一眼便認出來是窟口谷時花了數日捕來的那對貂子。她捧起手爐,輕道“你拿去吧,賞你了……”
“新主子——”雲兒一驚,隨即跪地怯道“雲兒不敢,這是殿下送給王妃的,雲兒萬萬收不得——”
雨桐見狀轉念笑了笑,起身將她攙了起來,貼心道“雲兒,我覺得近日身子不太舒服,想尋個大夫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