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正朝他們兜頭罩過來,撲朔迷離,層層霧靄。
被這壓抑的環境籠罩著,春霄舔舔嘴唇,剛想說點什麼打破沉悶,卻見燭光忽的一閃,張鶴卿已起身移至窗邊,還坐在原位上的知玄也是雙眉緊蹙。
“怎……怎麼了?”莫非有狀況了?春霄躡手躡腳的靠近窗邊,外面漆黑一片,僅有下面嚴陣以待的僧人們手裡的燈籠,照出一個一個昏黃的圓圈。
張鶴卿沒有閒暇來回答她,他依然默不作聲的向下凝視,但也許還是看不大清,他索性閉上雙眼,儘量用殘存的一些感知力,去分辨萬籟肅靜中的氣流。
“來了!”片刻安靜,就像暴風雨前輕歇,緊接著一聲低呼從張鶴卿嘴中乍響,而一聲慘叫也同時從藏經樓下方的空地上傳了過來。
春霄身處制高點,能將那片空地看的清清楚楚。只見大小火把與燈籠都朝一個地方聚攏,而那裡似乎還躺著一個滿身血跡的僧人。
緊跟著,一聲、兩聲、三聲……慘叫聲接踵而至,空地上的火光也越來越少。月亮的餘輝下,似有似無的一個黑影,仿若夜梟般飛騰而過,所過之處,哀嚎不絕。
“奇怪……”張鶴卿屹立視窗,緊握羅睺的手已是骨節泛白,可他也有些疑惑。
當初他們並不指望佈置在下面的護院僧能起多大作用,權當預警而已,可下面的那個黑影為什麼不上來?是知道這裡有埋伏了嗎?但即便這樣,為了得到舍利,他也只有硬著頭皮強奪才是。
“張道長,不能再拖了!”又一聲呼號響起之時,知玄長身而起,面容雖仍舊沉靜,那周身的氣息卻好似已由釋迦變成了明王。
春霄一下子想起了他之前對杜尚秋的態度,立刻焦急起來。她再度朝塔下張望,那黑影跳躍騰挪,仍然靈活自如,可在她眼裡卻不啻在一個蛛網中越陷越深。
春霄終是一咬牙根。
“我先去!道長帶上我的身體!”說著她心念一動,魂魄頓時透體而出,極快的朝塔下飛去。
“姑娘!”張鶴卿見素兒的肉體猛然不支倒地,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回頭讓知玄大師留在塔內坐鎮,然後一手攬起那具沒有魂魄的肉身,也是縱身一躍穿窗而出。
春霄的魂魄可以隨意飛動,張鶴卿則是藉著一層層塔簷做立足點翩然落地。等他到了地面,空地上的情形看的更加清楚。還有戰鬥力的護院僧已所剩無幾,一個全身攏在黑色斗篷裡的人正手起刀落,而化為魂魄的春霄則無法用肉眼看見。
“尚秋!尚秋!快住手啊!”此時的春霄其實就在杜尚秋的身旁,她甚至都顧不得重新進入肉身,只是徒勞的大聲嘶喉著希望能轉移杜尚秋的注意力。
她的努力沒有白費,雖然魂魄與肉體無法交集,但杜尚秋並不是個正常的活人,所以有一個靈體總圍著他打轉他似乎也能感覺到。
像只擾人的蒼蠅般,杜尚秋只覺得身邊的靈力波動吵的他心煩氣躁,似乎還有什麼聲音一下下叩擊他的心門,讓他的動作都不得不遲鈍起來。
“滾開!”他盲目的一刀揮出,想要驅走身邊看不見的阻撓,而春霄則險險避過,縱是魂魄,被計都斬過也不是鬧著玩的。而就在這喘息之間,一道冷光已化空而來,卻是張鶴卿提劍插入戰圈之中。
“杜尚秋,你還執迷不悟嗎!”再次交鋒,張鶴卿已不講究步驟,一上來幾乎用滿了十分力道,不存他想。
黑色斗篷裡露出杜尚秋慘白的面容,唇角帶著邪質的獰笑,“道長,我看你也是執迷不悟嘛。”說罷刀劍交錯,崢嶸鬥氣四散激盪。
張鶴卿奮力擋住他劈下的刀鋒,暫時雖能應付自如,心裡卻漸漸湧起一股說不清的感覺。
不對勁……他能感到杜尚秋猛烈的攻勢也是沒有藏力,可他本該是為了舍利而來,為何要不遺餘力的同自己纏鬥呢?
“尚秋!停手!你聽到了沒有!”趁此空隙春霄又重新附在素兒的肉體之中,趕到近旁。只可惜能被杜尚秋看到聽到的代價就是丟失行動的自如性,她被刀光劍影擋在幾步開外,心急火燎的大喊大叫。
“尚秋!尚秋!”
“你給我閉嘴!”杜尚秋緊皺眉頭,又重新被心中的躁動所困。他終於知道方才那陣看不見摸不著的噪音是來自哪裡,不由猛瞪了春霄一眼。
原來是那個被自己捅了一刀的女鬼!
他知道她叫郭春宵,小名小桃,她還是自己曾在陰間時的妻子。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毫無感覺?而現在更是被她深深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