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腰牌,說回府的時候好用。
唐紹義一邊說著,抬腳踩了馬鐙翻身上馬便欲走。阿麥也聽出了其中的蹊蹺,從一旁親衛手中牽了一匹馬過來,與唐紹義說道:“大哥,我同你一起去吧。”
自從豫州而返之後,唐紹義與阿麥已是疏離了許多,現聽阿麥這樣說,唐紹義與阿麥直接去了東城門,果然聽城門守兵說是有個年輕女子用城守府的腰牌出了城。兩人忙又策馬沿著官道追了出去。可直追出十餘里卻也沒能看到徐秀兒的身影不過一個身體柔弱的女子,腳程再快也不可能走得再遠了,唐紹義最終勒停了馬,默默地望著官道盡頭的太行山脈半晌,突然輕聲說道:“她這又是為了什麼……”
阿麥微垂了眼簾,過了片刻才說道:“她自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只是——”
“只是卻不肯和我說罷了。”唐紹義兀自接了下半句,回頭看著阿麥,笑了笑,撥轉馬頭向城內馳去。
回到城守府,徐靜聽到徐秀兒騙了侍衛腰牌溜走的事情也很是驚訝,說道:“她在府中的這幾日也極老實,除了追問過你們兩人什麼時候回來之外,從沒打聽過別的事情,不像是韃子的細作啊。”
阿麥搖頭不語,她也猜不透徐秀兒為何會這樣不告而別,若是她不想待在軍中,自可以講清楚了,不論是唐紹義還是自己都不會攔她,何必要自己獨身一人在亂世之中飄零?
徐靜顯然不大關心徐秀兒的去處,只隨意地問了幾句後,便又與阿麥談論起青州之事來,問道:“你可是想好了青州要如何守?”
阿麥低頭沉默許多才抬起頭來答道:“從冀州調一個騎兵來守青州,同時將青州百姓遷往太行山東。”
徐靜面露訝異,片刻說道:“就算再調一個騎兵營來,青州不過才有兩萬餘人,以兩萬對抗周志忍的十五萬大軍,即使有險可拒依舊是極為兇險的,更何況你若將青州百姓俱都遷走,軍心必動!阿麥,你可是考慮仔細了?”
阿麥看向徐靜,“先生,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她不禁頓了頓,微微振唇,平靜說道,“守城便是為了護百姓,若是不能護住了這些百姓,這城又是為了什麼而守?”
徐靜靜默了許久,才說道:“那軍心如何定?”
阿麥笑了笑,“我來與大夥講清楚便是。”
翌日一早,阿麥便在校場之上宣佈了要將青州百姓俱都撤往太行山東的決定。校場中齊聚了青州留守的兩萬將士,四周圍了許多提前聽到訊息趕過來的百姓。
阿麥一身戎裝立於校場高臺之上,聲音高昂而響亮,“韃子傾巢而出,周志忍十五萬大軍離青州不過百里,有人說青州百姓不能撤,撤了軍心就會不穩,撤了就沒法再守這青州城!可我要說,青州百姓必須撤走,因為我們守的不是這青州城!我們守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守的是這青州城裡十幾萬的百姓父老!”說到這裡,阿麥停了片刻,聲音不覺有些暗啞,“我麥穗是從漢堡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我見過漢堡城破時的慘狀,我聽過漢堡百姓瀕死時發出的尖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的血把整個漢堡城的地面都染紅了,一腳踩下去,會粘掉了鞋……”
校場上的將士們聽得群情激奮、眼睛血紅,四周的百姓中卻是發出低低的啜泣聲。徐靜站在校場下,靜靜地看著高臺之上的阿麥,眼前的身影卻恍惚與另一個人緩緩重合。她也許沒有那個人的文采,可她的話卻更加直白,更能叫這些士兵與百姓聽得明白,她用著最最易懂的話告訴將士,他們守的雖是江山,可護的卻是百姓!
“……我不知道這青州城能不能守得住,我也不知道它到底能守多久,我只知道,我們在這裡多守一天,我們將韃子趕出江北的勝算就會更多一分!我們多守一天,我們的親人就能多平安一天!我們是軍人,就是要保家衛國;我們是軍人,就是要馬革裹屍!”
三月十六,青州城內百姓以裡坊為單位按序撤出青州,由飛龍陘遷往太行山以東。雖然佈告上說的是所有百姓,可出城的卻大多是老弱婦孺,很多青壯選擇了留在城內。
“青州不只是江北軍的青州,撤走的百姓也不只是江北軍的父母妻兒,他們……”城內最最德高望重的老者如是說,他回身指著身後的青州男兒,“都是七尺的漢子,就算上不了陣殺不了敵,身上總還有把力氣,可以為元帥扛些沙石修補城牆,可以為軍中將士餵馬扛刀!”
阿麥默默看了那些手中或拿菜刀或執木棍的百姓半響,衝著他們斂衽而拜,“麥穗謝過大夥”!
青州城守府後的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