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笑了笑,不急不忙地說:“肖副帥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了再發作不遲。”
肖翼強忍著怒火重又在椅上坐下,便聽阿麥又繼續說道:“肖副帥覺得豫州石達春石將軍可是貪生怕死之人?”
肖翼一怔,答道:“石將軍潛藏韃子軍中,一身是膽,自然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阿麥又問道:“那他可算不忠不義之人?”
肖翼一噎,現在天下盡知石達春是為了給南夏做內應才假意投了北漠,盛都商易之早就給了石達春“忠烈”的諡號,自然也算不得不忠不義之人,肖翼沉默片刻,悶聲道:“可有石將軍在前,韃子定然不會再信咱們,冀州投降豈不是羊入虎口?”
阿麥笑著與徐靜對視一眼,對肖翼說道:“周志忍大軍來了,肖副帥只一個‘拖”字,就與他挑明瞭說,自己一家老小都在冀州,怕咱們江北軍回頭報復,所以他一日滅不了江北軍,你便一日不敢舉城降他!“肖翼面上再難掩驚愕之色,“怎可這樣—”
“當然可以這樣,身處亂世擇強者而傍乃是人之常情,周志忍自然明白。再說—”徐靜接道,小眼睛衝著肖翼眨了眨,露出一絲狡黠的光芒,笑道,“肖副帥登高望遠這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定然可以將那周志忍再糊弄些日子。”
肖翼聽了老臉不禁一紅,徐靜說他登高望遠,不過是暗指他曾經騎牆頭看形勢。肖翼一時還有些遲疑,阿麥臉上卻斂了笑容,說道:“肖副帥,若我江北軍真要滅在周志忍手時,你便真帶著翼州降了吧。”
此言一出,肖翼大為意外,一時只怔怔地看著阿麥。
阿麥正色道:“我不是在和肖副帥講場面話,江北軍若是護不了冀州的百姓,也無須百姓跟著咱們陪葬。玉石俱焚固是高潔,可怎及得上忍辱偷生的堅韌,能屈能伸方顯丈夫英雄本色。”
肖翼看了阿麥片刻,緩緩站起身來,衝阿麥抱拳道:“肖某替冀州百姓謝過麥帥!”
七月中,阿麥命肖翼留守冀州,自己領江北軍主力轉入太行山中。
八月初,周志忍大軍到冀州外圍,還不等他圍城,江北軍副元帥、冀州守將肖翼便私下裡給周志忍送了封密信過去。信中稱自己一直以來因不是麥穗嫡系而在江北軍中多受排擠,現如今又被麥穗留下守城,他自知冀州不能與北漠大軍相抗,又言冀州是他生養之地,城中百姓皆是鄉親父老,實不忍心看他們受戰火荼毒,所以有心向北漠投誠,可又怕日後遭到江北軍報復……洋洋灑灑幾大張,直把崔衍繞得頭暈,放下了信問周志忍道:“舅舅,這肖翼到底是降還是不降?”
周志忍輕輕一曬,“降不降就看咱們與江北軍誰勝誰負了,這肖翼是有名的老奸巨滑,一貫的見風使舵。最初他是在南夏靖國公韓懷誠手下,後來又跟了商維,南夏朝廷幾次變天,唯獨他安守冀州不受波及,此人,哼,其言可信卻又不可盡信!不過,若麥穗真沒在那城內,這冀州打不打還真不重要。”
周志忍這話說了沒兩天,他大營中卻來了一個神秘客,那人一身,黑衣頭戴風帽捂得極為嚴實,直到周志忍中軍大賬這才掀開了風帽,露出一張十分憨厚的臉來,竟是冀州官運守將肖翼。肖翼衝著周志忍行了個禮,直言道:“肖某來周將軍賬中,就是要向將軍一表誠意。”
肖翼的說辭與他信上寫的差不太多,可他隻身前來意識顯示了極大的誠意。待他走後周志忍沉默良久,終下令命大軍暫停攻城,主力轉而追著江北軍軍部進入太行山區。
訊息傳到阿麥處已是中秋,江北軍中軍剛轉移到十字嶺下。周志忍果真如她所料沒攻冀州,這是一喜,可他卻又兵分幾路緊追著江北軍進入了太行山,這便又是一憂了。喜憂交雜之下,阿麥心情很是複雜。徐靜倒是極想得開,笑道:“莫海正在羅城與傅悅對峙,周志忍生生棄了到嘴的肥肉,非要跟在屁股後面追著咱們跑,看來是事前就得了陳起的囑咐了,定要先把咱們主力打散了再說了。”
阿麥緩緩點頭,若她是陳起也會如此,那年就是因為輕易放江北軍入了烏蘭山,這才生了後面這許多麻煩出來,所以陳起這次絕不會再給她喘息之機。
徐靜見阿麥面容沉重,忍不住勸導:“咱們現在境況雖難,可也不是不能翻身,周志忍為了追咱們已是幾次分兵,他這樣一個老將竟然犯了如此的兵家大忌,可見陳起定然追的很急。這說明什麼?”
阿麥看一眼徐靜,略一思量之後答道:“嶺南戰事已近尾聲,陳起等不及了,如今大夥爭的都是時間,一旦南邊那位平定嶺南迴過身來,陳起就再無機會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