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送炭了。在這段時問內,全家人的生計,就靠司徒夫人精巧的手藝做些針黹和刺繡來支撐。雖然遣走了所有的僕人,節省不少的支出,但微薄的家產也支撐不了多久,日常的吃穿用度都需要錢,眼見手邊所剩的銀兩越來越少,司徒夫人不禁終日憂愁。
迫於無奈,她不得不下了痛苦的決定。
「斌兒。」
司徒斌兒聞聲看向孃親那張憔悴的臉。
自從父親過世後,她有一次在半夜醒轉,聽到孃親強自壓抑的哭聲,深深體會到一個婦道人家獨自撐起家計的為難與痛苦。看著孃親那樣操勞,體認到生活的艱難,早熟的她己懂事的分擔一些家務,希望能減輕她孃的勞苦。
「娘,什麼事?」她放下手邊的工作,隱約的感到孃親的語氣怪異。
「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司徒斌兒困惑的問。
司徒夫人別過臉去,閃避她的目光。「別問。」
司徒斌兒靜默下來,任隨她娘牽著她的手坐進一頂轎子中,前往不知名的地方。她的心中有些惶恐,雖然孃親待她一向疏遠,卻從不曾像今天這般怪異沉默,轎中安靜得令人不安。
轎子停了下來,司徒斌兒困惑的望著眼前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她並不知這一帶是蘇州城裡最著名的風流鄉、金粉之地,秦樓楚館、勾欄瓦舍沿著街道鱗次櫛比,只見華麗的樓房張燈結綵、絲竹盈耳,高牆繡戶內笑語喧譁,打扮豔麗的女子張狂的在街上與男人打情罵俏。這條花街的奢華景象與她住的翠竹環繞的簡僕小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司徒夫人牽起她的手走向一座大宅院,但見樓臺亭閣相間,說不出的富麗堂皇。她們繞到了宅院側面的角門,司徒夫人敲敲緊閉的木門。
門很快的開啟了。門房打量著司徒母女一身的布衣荊裙,眼中帶著微微的疑問和好奇。這地方,向來就不是良家婦女會涉足的。
他問明瞭來意,進去通報後不久,便有一位豔麗的女子笑著迎向她們。
「哎呀,是司徒夫人啊!」
司徒夫人不安的點頭為禮。
女子的視線飛快的掃過司徒斌兒,眼睛一亮。「這位就是令千金吧?」她嘖嘖稱奇,「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美人胚子,將來長大了不知道要傷多少男人的心哦!」
司徒斌兒不習慣她的審視眼光,低下頭,防衛的躲到司徒夫人身後。
那女子不以為意的笑笑,「進來坐吧。」
「不用了。我女兒就交給你了,希望你日後能好好的待她。」
「這是當然。」她轉身叫喚,不久一個僕沒打扮的人出來,交給司徒夫人一張銀票。「這是我們上次說好的價錢,你看一下吧。」
司徒夫人接過銀票,侷促不安的道謝,轉身躊躇的看著女兒。
「斌兒乖。」她摸摸女兒的頰,「娘要過一陣子才能來接你,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她不會虧待你的。」
司徒斌兒恐懼的拉著她孃的手,察覺母親想拋下她離開。
「娘,帶我一起回去吧!」
「不行。」司徒夫人輕聲哄著她:「斌兒乖,聽話!」
「娘,不要丟下我。」司徒斌兒開始哭泣,不停的懇求母親,最後司徒夫人不得不甩掉她的手,掩面而去。
「娘!」
司徒斌兒想掙開那些箝住她的手卻不能如願,她聲嘶力竭的叫喊母親,小小的身子哭得哆嗦個不停。厚重的木門砰一聲關上,隔絕司徒夫人匆忙離去的身影,司徒斌兒的哭叫聲悲哀地迴響在華麗的庭院中。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司徒斌兒日日翹首盼望,等待母親來接她回去的希望終究還是落了空。
不久,殘酷的現實告訴她,母親已將她賣給了這棟大宅的主人,而她所見到的那個豔麗的女人,正是擁有她的鴇母,人稱「晴姨」,她後來就改稱她為娘。
擁月樓,其實就是家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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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代後,狎妓冶游蔚然成風,上自朝廷當權的顯貴,下至地方牧守、宦途潦倒的仕紳,以迄行商走販,都喜歡到煙花柳巷尋歡作樂。而秦樓楚館中的娼妓,一般都出身低微,鴇母們為了迎合士大夫,便教她們從小學習彈唱歌舞、琴棋書畫,因此有那麼幾個由於聰明美貌、多才多藝而聲名大噪。
司徒斌兒年紀雖幼,但實在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絕色,加上出身書香世家,氣質出眾,容貌才學高出尋常佳麗甚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