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卻未動手,他們可不敢毀了主子的身子,打著瞌睡放沈澈走了。
沈澈到了臥房門口,見從門縫透出黃色的燈光,心裡一暖,那個主意更定了,深吸了幾口氣,動作輕緩卻堅定地推開臥房門。
中間一道屏風擋住了床,外面梨木圓桌上擱著一盒開啟的點心,每一塊上面都撒氣似的咬了一口。
沈澈啞然失笑,看著小老虎撒氣,心裡頭反倒挺高興的,這麼說,她也是在意自己的?
043 小三兒
次日,沈澈還在朦朧間,便覺被子被人突然掀開,他不由蜷成一團,何雅直接將冷帕子扔在他臉上,於是,起床,背書。
沈澈第一次覺得去書院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至少宋嘉南不會把冷帕子扔在他臉上,頂多會追著他寫個詩,對個對子。
但這樣的快樂的日子也不多了,先生們也要過年的,這是最後一日了。雖然不捨,但沈澈仍舊溜得很快,說起來,自從嫁給了……哦,不,是娶了小老虎,他好像就變作了黑暗中的螢火蟲,走到哪兒都閃閃發亮。
玉硯在前面探路,見左右無人後連忙衝沈澈招手,沈澈帶著春生小步疾跑,出了書院範圍輕呼一口氣,對玉硯和春生道:“千萬不能讓夫人知道。”
沈澈這廂鬆了口氣,悠哉走到琉璃橋,心念著還是多在外面溜達一會兒,要不回去就是背背背,唉……又想回去早點看著小老虎……
玉硯腳步陡然一停,沈澈注意到了,不消抬頭,便見橋頭前立著一個身著團花綠寬袖褙子的姑娘,顏色嫩嫩的和春天的柳芽一樣,領口、袖口都滾著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襯得人更像那春風中的柳枝兒一樣,惹得玉硯咂嘴道:“爺,這大冷的天……”
沈澈暗罵一聲混賬,能這麼堵著那叫“弱柳扶風”嗎。
不從這兒走,得多繞三里地,那就不用到處溜達了,沈澈沒猶豫,抬腳轉身乾淨利索。
春生沒站穩,一歪正擋住沈澈,沈澈伸手就去推他,身後傳來嬌滴滴的聲音:“沈公子……”
玉硯:聲音都這麼軟……
“前日幸蒙公子指點,奴家才免於先生責罵,公子大恩,奴家無以為報……”弱柳眼梢一使,旁邊兩個丫環手提食盒一左一右向沈澈包抄過去。
姑娘,你硬塞給我一盒糕點就叫蒙我指點麼?
沈澈眼無怒容,看著笑容可掬,實則已然憤怒,沈家開堂講學,傳得是教化之風,不拘世俗設立女子學堂為得是讓女子也能有與男子同等開闊的胸襟,絕非淪為攀龍附鳳、暗釣金龜的場所。
他是不會去接那食盒的,奈何弱柳的兩個丫環看著柔弱,卻也如弱柳飄蕩在冬風裡,幹突突的就是不斷。
玉硯早先還有些玩笑的意思,此時色變,正欲上前撥開兩人,突然一個黑壯壯的人從沈澈身後探了出來,不消刻意動手,光那身軀就將這兩個丫環撞得後退了幾步。
弱柳眼睛睜大看著眼前黑塔般的人,聽聞沈二公子之妻是盛京有命的惡女,莫非就是眼前之人?這也太……轉念一喜,對比之下,孰優孰劣豈非一目瞭然!
弱柳不由挺了挺胸,小腰挺拔,淡綠的裙角在風裡輕輕揚起,就像那春天的花兒提前開放了。
“爺,怎好拒了小姐美意,況且爺也最愛吃芙蓉糕了,這次想必也是小姐花了大心思的。”
這定是那惡女了,話中問責酸意如此明顯,外人面前一點顏面也不留,看來不但醜,也不是個機靈的。
弱柳瞧見沈澈眼底的愕然,心裡更為自得,卻將頭微微低下,一副弱不禁風的羞怯模樣。
低頭的瞬間,猛然聽沈澈喜道:“娘子,你來了!”
只聽落轎的聲音,弱柳疑惑地抬頭,黑塔擋住了她一半視線,先看到的是一抹晚霞色的正紅鳳尾裙裾和一雙只露出嵌著拇指般大小明珠前尖的繡鞋,黑塔胳臂異常輕柔,扶住那人微側身子,猶是有所準備,弱柳依舊被那霞光般絢麗的人兒給灼痛了眼睛。
三月桃花似的臉,天生的嬌媚,卻因一雙墨染星辰般的眼,讓人不敢褻瀆。大紅彩錦雲肩,流蘇微微晃動,如雲霞映日,卻合適極了她的人,只是站在那兒,一切的人和物都模糊成了背景。
沈澈片刻的失神,然後心跳加速,儘量保持鎮定,眉眼彎彎:“雅雅,天這麼冷,怎麼就出來了?”
弱柳姑娘就這樣被淡化成了背景。
弱柳姑娘的失望和沈澈的失神落在何雅的眼裡,玉狸給她翻出這套衣裳加上雲肩時她覺得有些誇張,如今看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