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上門了,又怎麼會輕易的離去。
龜奴手指一伸,指著不遠處的一扇門,點頭哈腰的領著路,我跟在她身後,短短的幾步路,我已經轉過了成百上千個念頭。
推開門,一名五十多歲的女子威嚴的坐在屋中上首的位置,花白的頭髮用玉簪整齊的攏在腦後,臉上緊繃的神情連皺紋都給拉的直直,嘴角下拉,不怒而威,修剪乾淨的手指上,帶著一枚碩大的象徵家主地位的戒指。
我心頭一怔,卻沒有從臉上表現出來,突兀的往地上一跪,認真的表情找不到一絲破綻,倒頭就拜,“草民上官楚燁,見過丞相大人!”
第十一章 老狐狸丞相
本來端坐在上的她,黑著一張臉,我估計她原本的打算就是不擺官威架子,也要以長輩的身份好好訓我一番的姿態,畢竟我大吼著正在雲雨銷魂叫她滾一邊實在是很沒給她面子。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我突然這麼一跪,毫無預計,完全出了她的意外之外。
身體猛的站了起來,閃到一邊,她拉長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再是位高權重,她也沒有膽量受我一跪。
我怎麼會不瞭解她?
曾經,我也與她一起商量軍國大事,互相敬重。
曾經,她和我文武並重,為母皇立下各種功績。
曾經,她笑著對我說,待我得勝歸來,就讓我與澐逸成親。
穆水如,你厲害!
讓我輸的沒有一點準備,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當我還在沙場征戰拼搏的時候,收到了母皇駕崩和姐姐登基為帝的訊息。
當我匆匆趕回的時候,看見的是澐逸被極其盛大的典禮迎接入宮的冊封儀式,一夜之間,所有都變了。
沒有人迎接我這個凱旋而歸的戰場弒神,沒有人記得我三軍還在城外沒有犒賞,更沒有人說,身為母皇女兒的我,應該進梓宮送別。
後來我才想通了,他們防備的,是怕我三軍入城之後會逼宮,他們害怕我手中的軍權會讓我造反。
因為母皇一直不曾立過太女,而我,本該是穆家的長子之妻。
傳說中,最忠誠於皇族的穆家,表達他們效忠的方式,就是將家中長子嫁與皇族指定的繼承人,也意味著他們龐大勢力的交付。
母皇的鳳後,也是穆家的人。
所以,當我被穆家承認的時候,幾乎全朝堂的人都認為我應該是皇位的繼承人,當然也包括我自己。
母皇疼我,愛我,軍事上倚重我,更是從來都不吝嗇對我的誇讚和賞賜,我可以帶兵器上朝,我可以隨意告假,我的風流韻事更是被輕飄飄的一句話擋了回去,“人不風流枉少年,不愧逍遙王爺。”
直到數年後的‘寒雪峰’頭,夜替我推掉了一個極其棘手的刺殺任務時說了一句話,“我在乎你的命,所以不能讓你去涉險。”
身為搭檔的她,都會有因為擔心而放棄任務的時候,如果我真的是母皇心中的太女,她又怎麼會讓未來的國君在戰場上舔血?在危險中經歷戰火?
所以,她真正在意的人,是姐姐。
那個從來不曾離開過她身邊,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被她挑剔到刻薄呵斥的姐姐,那個人人都覺得不得聖心喜愛的無用大皇女,才是她真正看重的人。
挑剔她,是為了教她更多的治國之策。
呵斥她,是讓她不會因為衝動而妄下判斷。
貶低她,更是讓所有行刺的目光和他國的仇恨從她的身上挪開。
我不恨母皇,因為她是我母親,她給了我生命,給了我王爺的封號,給了我在朝堂中鍛鍊的機會,也是她讓我成就了弒神不敗的威名。
我不恨姐姐,我奪走了太多屬於她的光環,以至於在她初掌政局的時候受到無數的質疑,而實際上,治軍我行,治國,確實她更出色。
但是我恨,我恨眼前這個人。
我不是恨她的兩面三刀,因為她所有的意圖都是母皇授意,我也不是恨她當初下令將我擋在城外,因為她為國著想,盡忠而已。
我恨的,是她將澐逸嫁給了姐姐。
我捧在掌心中,如琉璃剔透,似冰雪晶瑩的澐逸。
他那麼清雅的性子,不適合複雜的皇宮,即使有姐姐的疼愛。
他那如冰似雲的飄逸,合該有人時時的愛護著,嬌寵著,可是姐姐沒有那麼多的空閒。
他那渺若煙霧的氣質,不適合滿城黃金硃紅的深宮內院。
我唯一深愛過的人;我唯一掏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