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行走,雖然也讓人疲憊,但是渾身血脈通達,肌肉鬆弛,反倒生出任性來。而一直站著,血脈閉塞,最終變得雙腳麻木,渾身血液越流越慢,就會最終站死。當然站上半天,是站不死人的,但卻會使人僵硬麻痺,失去活力,這是一種生理的現象。
春川留守之所以天剛亮就開始排兵佈陣,也是無奈之舉。
他並不是一個保守疏忽的人,作為一個文人,在骨子裡就有一種謹慎的精神存在的。毛文龍大軍入了江原道,佔據了清平裡的訊息早一步就被送到了自己這裡。
雖然清平裡是他放棄的,為的就是集合各地的部隊,在自己設定的戰場上,準備和毛龍來一場以逸待勞的決戰。但對毛文龍的巡查監視也是日夜不停。三天後的昨日晚上,毛文龍離自己還有50里路紮下營盤的時候,江原道留守就開始排兵佈陣,最終選擇了這一個非常穩妥的以逸待勞的辦法以應對敵人。這個辦法不可謂不高明,而且還是非常的高明。
但是,在毛文龍拔營起寨繼續向自己行進的時候,他必須事先將陣型佈置完畢,準備逼迫毛龍在不得休息的時候,就被動的參加戰鬥,這更是一個好算計。
但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所謂的7萬大軍,10萬民夫,幾乎全是抓來的和裹挾來的青壯百姓,正規軍少之又少,按照現在的規矩是,這些各地抽調來的將軍們的親兵正規軍,只能算作督戰隊。
而讓這些農民們,有條不紊的整齊排列好陣型,就需要時間,所以他不得不在半夜的時候就開始埋鍋造飯,讓這些人好好的吃上一頓,然後在天剛放亮的時候,就開啟三道城門,開始在西面彙集,擺列陣型。
當時狀況那是一個亂啊,這些農民們根本就沒有列隊的基礎,就在城前簡直就亂成了一鍋粥,就如盲無目的的海水一樣,忽然大家一起湧向了東面,而後又忽然湧向了西面,越湧越亂,讓你喊破了喉嚨,也根本沒有辦法。
最終留守不得不下令,分配到各隊的督戰隊,行使他們的權利,皮鞭木棍,實在不行抄刀子砍人,用這種霹靂的手段,用了將近三個時辰,總算是按照留守的想法擺好了陣型,好在老天開眼,就在他擺好陣型不久,毛文龍的大軍轟隆隆的來了。
本來以為毛文龍會在這種逼迫下,和自己進行倉促的決戰呢,結果毛文龍卻在對面躊躇不前起來。
比比畫畫以後,毛文龍的隊伍動了,一列列的將士開始擺開進攻的隊形,兵馬調動那真的讓人眼花繚亂。
於是留守豁然站起,卻感覺到一陣陣眩暈,嗯,是血糖過低啊,看看天色,好嗎,現在已經是正當午間了,今日早飯吃的太早,這是餓的啊。
但大戰即將開始,吃飯是顧不得了,還是戰鬥吧,不過也好,最起碼遠道而來的復遼軍也沒時間吃飯,大家算是扯平,都餓肚子打一場決戰吧。
深吸一口氣,勒緊褲腰帶,大步上前,卻是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地上,感情腳麻了。坐的太久了,現在兩腳麻的幾乎就沒了知覺,這是相當痛苦的。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攙扶我過去城牆。”留守大人憤怒的吼著兩個呆頭鵝一樣服侍自己的小童。結果兩個小童就吃呀咧嘴的互相看了一眼,用雙手扶住自己的大腿,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他們比坐著的大人還痛苦,他們不但麻,而且木了,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艱難的被攙扶著到了城牆前,扶著女牆朝毛文龍的大陣看去,這一看,卻讓留守大人無比的疑惑。
只見復遼軍前軍擺開了攻擊陣型,但前排比比劃劃一陣之後,竟然扭身後撤,然後再換上一批,如此再比劃一陣,又換一批。而那些撤回去了的,也不是就地休息,也是,兩軍大戰在即,互相對壘,誰敢休息?
結果那些撤退回去的,就在他們的大陣裡,慢慢的排隊旋轉,五萬大軍,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漩渦,就好像有洪水猛獸在大海里興風作浪,旋轉的讓外面看的人一陣陣的眩暈。
這是什麼陣型,自己廣讀史書戰冊卻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啊。
就在這個留守大人目痴神迷,暈頭轉向的時候,突然之間,在毛文龍的大陣裡,晃悠悠的行出了一匹戰馬,在馬上端坐著一名官員,一看就是朝鮮官員。
雖然朝鮮的官服和大明的官服是一模一樣的,但是為了表示自己絕不僭越,所以他們的服裝都照比明朝的服裝要短一些,比如說兩個紗帽翅,就比大明的要短上三寸,而袍子,大明的是直達腳面,而朝鮮的卻露出整個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