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廣校實現了他當初的諾言,親自指揮著毛文龍的官船,沿著新開挖出來的天津到北京的新開河運河,一路北上直達北京。
一路北來,曹廣校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主要是誇獎自己的功績,誇獎自己這些年的功勞苦勞,誇獎自己的誇獎,就好像下屬在向上司彙報自己的功勞苦勞,希望得到上司的嘉獎。
對於這樣的表白,毛文龍還真就得耐心的聽著,不管怎麼說,這個官迷,還真就是自己一手提拔出來的,按照道理規矩,自己還真就是他的恩師。
毛文龍準備在北京的西水門下船,但在半路上,曹廣校不知道怎麼的,在得到一個屬下竊竊私語之後,突然變得不再如原先般的神態輕鬆。咬著牙沉思了半天,最終對著毛文龍嚴肅的拱手:“毛帥,請您記住,我曹廣校雖然當了官,但我出身草莽,但是您提拔的我,我還是最講義氣的,一旦毛帥有用的到我曹某的,水裡火裡,就算拼下了身家性命,也在所不辭。”
曹廣校突然鬧出這麼一出,倒是讓毛文龍哈哈大笑了:“哎呀呀老曹,你這是做什麼?表忠心嗎?”
曹廣校就鄭重的道:“忠心其實不用表的,我曹廣校的身上已經打下了牢牢的孤臣黨的烙印,打下了你毛帥的烙印,話我也不多說,我現在就回我漕幫總舵,隨時等待您的指示。”
毛文龍就莫名奇妙的點點頭:“我們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標,我們就是一體了。”
曹廣校就衝著毛文龍一拱手:“那我就去了。”
毛文龍就衝著已經跳上接他的小船,也不顧毛文龍唉唉的叫他,直接如飛走了。弄的毛文龍一頭霧水:“這老曹怎麼說走就走啦,還撂下那麼多莫名奇妙的廢話。真是的。”
西水門那牲畜碼頭遠遠的地方,也有一個專門供給官員們上下的小碼頭,在這裡,沒有牲畜那麼的慘叫惡臭,街道清潔完整,驛站酒肆勾欄瓦肆沿街排開,讓從全國各地來的官員們感覺到京城的繁華,在這裡,所有的享受都已經為他們準備齊備,他們想到的已經有了,他們沒想到的,也已經為他們準備齊全了,讓他們覺得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當然,前提是你有足夠的錢。
按照規矩,外地的大人進京,在沒有得到皇帝的接見之前,即便家就在咫尺,你也能感覺他在天涯,因為你不可以回家。往往就出現了這樣的怪現象,被朝廷風塵僕僕招來的外地大員,結果到了京城之後,卻被朝廷遺忘了,結果是有家沒辦法回,回到地方主政又不能走,只能在這裡滯留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結局,就出現了秦瓊賣馬的慘劇。不過這更加增加了這一片街區的繁華。
毛文龍腳踏上碼頭的時候,沒有旗番鼓樂,也沒有京城裡孤臣黨徒迎接,就連自己的幾個鐵桿也不見一個,碼頭上顯得冷清。這時候就有一個小太監直接跑了過來,冷冷的面對毛文龍,尖著嗓子面無表情的傳旨:“聖上口諭,毛帥一路辛苦,請先回家休息一番,然後等待皇上召見。”
風向又變了,這就是詭異的朝堂。
毛文龍理解天啟那個小皇帝,他理解他的難處。因為,自己這次和袁崇煥的爭論,其實已經足可以引起包括最信任自己的天啟的忌憚了。
自己和袁崇煥之爭,其實就是軍權本位之爭。
袁崇煥是以毛文龍上司的名義,要收回東江鎮的軍權的,而毛文龍搞出來的所有事情都在鮮明的向皇上,向天下宣誓著,自己對軍權絕不放手。
這是什麼?這就是藩鎮了,這就是大明幾百年最怕出現的藩鎮了。
這樣就不再是上與下屬的爭論了,而是藩鎮和規矩的較量了。
而從袁崇煥提出的和誰不和,天啟都毫不猶豫的的將和袁崇煥不和的人,包括經略都可以調走,就足以證明,袁崇煥在天啟的心中是何其重要。但唯獨調動不了毛文龍,也可以說明,毛文龍在皇帝的心中,已經是尾大不掉,已經是讓朝廷忌憚的藩鎮了。
而且這個藩鎮真的是實力太強大了,強大到都可以滅人一國了。
看到冷冷清清的碼頭,毛文龍只是淡然一聲長嘆。
還說什麼呢?自己最擔心的皇帝不再支援自己的局面終於出現了。但毛文龍並沒有多麼擔心,因為這樣的結局,因為自己最終的目的所在,這樣的局面,最終還是會出現的,只不過是早晚罷了。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局面出現的這麼快。
在碼頭上聚會的不相干的官員們,一個個不由得側目。原則上,皇上這樣的安排,並不是一種恩榮,反倒是一個不好的兆頭,按照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