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隨著腳步聲響,門口由李柱子帶引,出現了一個身影,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李永芳的狗頭軍師了。
被帶進來的狗頭軍師,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猥瑣,反倒是有點氣宇軒昂的意思。穿著一身大明標準的儒衫,戴著一個儒生方巾,腦後也不見有辮子,這在遼東留髮不留頭的剃髮令下,還能做了建奴集團中的一個幕僚,卻是一個異類了。
被柱子帶著,就那麼從容的走進來,也不用李柱子介紹,直接對屋子裡的兩個穿著便服之一的毛文龍拱手施禮:“在下範文傑,現在任李帥漢軍參軍,參見大明東江鎮毛帥。”
毛文龍對這個人的觀察能力,對他的不卑不亢的態度也是很欣賞的,但他卻淡淡的道:“不過是一個狗頭軍師罷了,卻充什麼大半蒜。”
現在的毛文龍經過了一番和東林的爭鬥之後,已經徹底的變成了槓精,不管和誰,說三句不由自主就和人槓上。
對於毛文龍的羞辱,範文傑竟然波瀾不驚,大有唾面自乾的覺悟,慨然懟回:“狗頭軍師也是軍師,總比一個丘八強上許多。”
毛文龍哈哈一笑:“丘八的好處就是一怒殺人,你個軍師在丘八面前,只能無力受首。”然後就是饒有興趣的看向範文傑的脖子。
範文傑也不驚恐:“你砍得了我的頭,卻砍不動我的舌頭,最終天下悠悠之口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叛徒漢奸,我殺了,不但不會讓天下人唾棄我,還會讓天下人讚我一聲好。”
一直處於針鋒相對波瀾不驚的範文傑一聽漢奸兩字,竟然勃然大怒:“我沒有屈從建奴,我依舊是漢家毫髮,依舊是漢家衣冠,我不是漢奸。”
“你為漢奸做狗,難道不是為建奴做事嗎?所以,你是漢奸中的漢奸。”
被這麼直接的罵,範文傑反倒平靜了下來,可見其涵養之深:“我能做你不能做的事情。你只是殺人,我卻是救人,正是我在這遼東奔走,才讓無數漢人百姓得活,這一點我問心無愧。”
據李柱子的偵緝隊打探的情報上說,範文傑在做李永芳的參軍軍師之後,幫助李永芳治理地盤上是費盡心機的,同時,也在不斷的勸說和改變著李永芳的政策想法,讓他懷柔他地盤裡的漢人百姓,的確可以用活人無數來定性他。
說到這裡,毛文龍上前施禮,範文傑看到毛文龍這前倨後恭的樣子,也再次回禮。
毛文龍正色道:“我給你施禮,你不必還禮給我,我不是對你恭敬,而是感動你身在曹營心在漢,感謝你活了遼東苦難漢人百姓無數的心。”
被毛文龍肯定,這次範文傑徹底的被感動了,剛剛的矜持硬氣已經沒有了,不由的掩面哽咽,被理解是最可以讓人感動的。
許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先生之心,只要上蒼明白就成了,這就是我輩的擔當肝膽,來來來,還請上座。”
平復了心情,範文傑請求毛文龍:“毛帥可有密室?”
毛文龍哈哈一笑:“密室就不必了,我真的要在密室和你相談,一個勾連後金的罪名那可就做實了(後世殺毛文龍可就有這一條的)所以我們就在這裡開誠佈公的談,至於你的安全,你放心,我保證絕對不會將你來訪我處的訊息傳出去的。”然後也不等範文傑說,就直接吩咐毛承龍:“你去請錦衣衛王大人,東廠坐班馮公公過來,對了,還有那個監軍太監——叫什麼來著?”
許傑就介面:“魏是會。”
毛文龍就道:“將他們三位一起請來,我們坐在一起談。”
毛承龍就答應一聲,帶著王小分頭請人去了。
等待的時候,毛文龍向範文傑詢問道:“先生姓範,那麼請問,您和范文程和範文鬥是什麼關係?”
範文傑就滿臉鄙夷痛恨的回答:“一個是為虎作倀的漢奸,一個是惟利是圖的禍害,我和范文程是兄弟,但我和他早就斷絕來往,我和範文鬥不在一族,根本就沒有交集。”
本來,毛文龍聽到遼東范家,第一個想的就是未來皇太極的第一漢人能臣范文程,那是一個真正的漢奸,那是一個死心塌地輔佐大金從野蠻的強盜集團,發展成野蠻的王朝的最大推手,如果範文傑和範文鬥是親兄弟,毛文龍就再次懷疑這個傢伙的裝了。但範文傑坦然承認而且話語表情裡充滿了不屑,雖然有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但還是說明,這個範文傑還是有著良心的。
而他和自己未來大明內部最大的敵人範文鬥沒有關聯,而且還氣憤他們為了一點點銀錢,就幫助建奴的齷蹉行為而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