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枯的骨頭上,如同一個活著的骷髏,這個孩子,看上去還不到十歲大小的身形,可是沈方良知道他已經十三歲了,已經是該進入少年的年紀了。
極致的皇威堂皇與極致的萎靡瘦弱乾枯。
如同非洲飢餓的受難兒童樣的李承宇,包裹在錦繡緞被子中,被太監半抱著,在那華麗富麗的睡榻上,揉著眼睛滿是迷離的看著自己。
這樣的對比如此強烈,以致讓沈方良一瞬間瞳孔微微收縮,有些愣住了。
只有一個兒子的楊秀業是不可能放心安穩的等在外殿等訊息的,與聶長歌不知道相互交流了什麼,耽擱了一會兒也進了內殿,一見自己兒子起身了,還在揉眼睛,頓時心疼的不得了,急急走了幾步上前去,把兒子抱進懷裡,道:“怎麼起來了,躺著就好,何必再折騰一回。”
楊秀業說著便瞪了方才抱著李承宇的那個太監一眼,嚇得那個太監急忙跪了下來,回稟道:“稟殿上,是殿下自己要起來的。”
太監說完這話,楊秀業還沒反應,那個瘦弱的李承宇已經伸手,用皮包骨像雞爪子一樣恐怖的手抓住楊秀業的衣袖,細聲細氣的道:“阿父不要生氣,是我自己要起來的。”
李承宇這麼一開口,楊秀業半點兒都顧不得去斥責那服侍的太監,滿是心疼的對兒子道:“起來做什麼?又折騰一回換衣服,生生受累。”
李承宇體弱,中氣不足,說話的聲音很小,像幼貓一樣,細弱的道:“阿父,我聽說有個很厲害的大夫要來給我治病了,那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這話一出,楊秀業頓時就受不了了,抱著李承宇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掉,強自抑制,用顫抖的聲音道:“胡說什麼,承宇會好好的,承宇不會死,承宇是阿父的寶貝,是陛下的正子,得上天庇佑,會一直好好的。”
這一幕,讓圍觀的人都不禁心酸難忍,連李熙寧、聶長歌也面色黯然,有不忍之色。
那邊,楊秀業抹了抹眼淚,轉頭對沈方良道:“沈方良,只要你治好皇子,我保證,你的未婚夫你的朋友都會一路通達,榮華富貴,享之不禁。”
未婚夫?
沈方良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少待片刻才明白過來,這位國俌殿下說的是尹日升。
第65章
李熙寧一眾人進宮,宮門禁衛口驗過魚符就同行了,李熙寧上京後來來回回進出太極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幾乎沒有幾個人不認識這個靖平郡王世子的,在聽到李熙寧是帶琵琶大家進宮給國俌殿上表演時,所以也沒怎麼為難他,很快就放行了。
太極宮很大,來回進出自然是要用馬車而不是步行,沈方良和一眾偽娘一直呆在一輛馬車裡,難免就覺得有點兒無聊,不自覺的撩開車輛向外張望,打量著這有著幾分唐風韻味的華美太極宮。
正偷眼打量,突地,一個圓圓的球體正向著自己的臉頰飛撲而來,沈方良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卻是一個石制的球體,鏤空雕花,入手沉重,這東西要是真是以剛才的力道打實在了在臉上,尋常人只怕立時就是頭破血流,會傷得不清。
對這種近乎肆意傷人的行為,沈方良皺眉,向著石球來襲的方向望去,卻見一眾人騎士在這皇宮之中近乎放肆的縱馬狂奔而來,然後風一般的停在馬車之側,那為首一人手裡
拿著一柄木製的球杆停在馬車之側,斜眯著眼打量馬車裡的人,本來肆無忌憚十分高傲的神態,卻在看到沈方良後目中突然有了一絲驚豔之色,不自覺的不再歪頭斜眼,而是轉頭來細細打量沈方良,微現痴迷之態。
那人喃喃自語,道:“這是誰家的伎人,如此絕色……”然而這話還沒說完,眼前視線便被擋住了。
李熙寧策馬擋在馬車之前,笑著拱手施禮道:“景王殿下,有禮了。”
被李熙寧稱為景王的那人回神,看著李熙寧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厭恨之色,對於這個不論自己怎麼拉攏都不動如山的靖平郡王世子,景王李昇是沒什麼好感的,此時此刻這份沒有好感變得更加劇烈了,這種感覺就如同在享受一盛宴美味時突然被人叫醒說不能下口一樣,真是不能稱之為好。
李昇的厭恨之色只有一瞬,隨即便收斂無痕,臉上扯起一個近乎於如沐春風的笑容,道:“御兄有禮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氣,御兄進宮是去給國俌殿上請安?聽說御兄帶了府中家伎去給國俌殿上表演?可是剛才那位大家?”
李熙寧較李昇虛張幾個月,但還是被這一聲聲御兄給叫得渾身不舒服,及至聽到李昇提到沈方良,心中大叫不妙,正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