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生父另一個家。”又是另外一張相片。
一家四口,兩個孩子,大概十歲與八歲,他妻子端莊斯文,與明旦母親是兩種性格。
大曹忽然說,“這男人很面熟,是誰?”
矮子偵探說:“一張圖勝千言萬語。”
他把那人的近照取出。
“啊!”
“這是一個名人,”曹原說,“他做官,最近時時有新聞在報上出現,名字就在嘴邊,他叫——”
“祝昆,政府裡貿易局局長。”
矮子點點頭,“永小姐,你原姓祝。”
那一刻,酒吧裡靜得掉一根針都聽得見。
“永小姐,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明旦沉默。
“要不,你說個地點,他也願意來見你。”
平原兩兄弟看看明旦。
明旦輕輕說:“我沒有父親,他死了多時。”
她站起來送客。
曹平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第一次真正看清楚這女孩,沒想到俏麗的她有那樣堅決心意。
矮子也很訝異,“永小姐,你再想一想。”
她已經走出酒吧大門。
曹原追上去護送。
矮子對曹平說:“你們是她好友?”
大曹不表態。
“這女孩子很特別,富貴不能移,祝先生現在已經離婚,脫離岳家陰影,永小姐認回生父,可接受高等教育,離開酒吧重生。”
曹平笑笑問:“你覺得現在她置身煉獄?”
矮子很平和地回答:“社會標準非我所訂,一個女孩子在酒吧演唱,不能算是上等職業,你若真是她好友,勸一勸她。”
“祝某可打算一併認回舊人?”
矮子很坦白:“只認永小姐。”
大曹點點頭。要女不要母。
矮子說:“但是他又不會不讓永小姐孝順生母,母女從此都可以得到較好的生活。”
這是真的。
“互相利用嘛,你說是不是。”
曹平穿上外套。
“何必難為自己。”
矮子也戴上帽子離去。
天仍然下雨,街上一片泥濘。
真沒想到那女孩有如此迷離身世。
第二天,曹原這樣對大哥說:“我生父若是祝昆,我僕去相認。”
“這男人奸詐自私,明旦笨,不像他。”
“只要生活得好,不妨認賊作父。”
“人家比你高尚。”
乃嬋抱著嬰兒出來,“在說誰?”
大曹伸個懶腰,“又捱完聖誕新年,一節淡三墟,今日起可鬆一鬆。”
可是五十年代酒吧一般擁擠。
永明旦靠在鋼琴邊輕輕唱:“我是一個最會假裝的人,呵假裝你仍屬於我……”
聲音像輕泣聲,似有似無,酒客必需暫停說話才能聽見她的傾訴。
那晚,矮子帶著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進來在門口坐下,叫了啤酒。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中年男子看到臺上的歌女像雷擊般動彈不得。
然後,他倆站起來離去,前後不過逗留十來分鐘,圓臺上兩杯啤酒一口也未曾喝過。
只有嘉兒看到這兩個人。
他向大曹複述:“深色長大衣,深色西裝,一看就知道是名貴貨色,穿在身上服服貼貼。”
曹平取出一張報紙,翻到財經版,嘉兒已經用手指向一張照片;“是他,就是這個人。”
“謝謝你,嘉兒。”
他去找明旦,卻看見兄弟纏住她,蹲在化妝間等她卸妝。
他們沒有看見他。
只聽得曹原懇求:“明日假期,出來,我陪你去郊外散心。”
明旦輕輕說.“我一早的好醫生陪母親覆診。”
“下午呢,傍晚呢,你總得有些娛樂。”
“自小到大,我並不理會我想做什麼,我會做什麼,我只知道我該做什麼。”
“由我陪伯母看醫生。”
“不必了,病人不喜見客。”
小曹十分失望。
“我們不是天天見面嗎?”
“這裡是工作地方,氣氛不一樣。”
“我不愛約會同事。”
大曹忍不住在門外微笑。
少女防範得密不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