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一直把我當成透明人。”
蘇暖撇開眼,壓抑著翻滾的情緒,將飯盒舉到嘴邊,不顧還在嘴裡的面,開始往嘴裡灌湯汁,這種感覺很糟糕,讓她想吐。
“魅影要舉辦全國性的攝影比賽,你會參加吧,我記得你的夢想是當一名成功的攝影師……”
“砰!”
飯盒被重重地擲在茶几上,濺出的湯汁,熨燙了她手背上的肌膚,泛起一陣嫣紅,她的手指緊抓著飯盒,似要將之碾碎。
“別跟我談夢想,顧凌城,你永遠不配!”
蘇暖畫著煙燻妝的臉變得猙獰,她氣憤地怒喝,嘴裡的麵食四濺,看上去狼狽而低俗。
“我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無辜,這兩年來,我過得什麼日子,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你,我不至於找不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如果沒有顧凌城用他的勢力在背後搞鬼,她何以生活得這麼清貧,她以前不說,並不代表她是傻子,不知道這些事。
顧凌城“撲哧”一聲笑出聲,他放下二郎腿,優雅地起身,抽出幾張紙巾,不顧蘇暖暴戾的怒氣,湊近她的臉,拭去她嘴邊的面渣和湯汁。
動作溫柔而小心,透露著無盡地寵愛,彷彿在擦拭他珍藏的珍寶,不讓她染上任何的汙穢。
顧凌城曾經給她的寵愛,甚至超過了她的父親,當父親忙碌於政壇時,陪在她身邊的一直是顧凌城。
他比她年長八歲,從第一次見面,便以長者的身份進入她的世界,她從十五歲開始的生活,到二十一歲為止的每一天,顧凌城都不曾缺席。
她無法不去愛上他,他給的太多,她又怎麼能熟視無睹?
現在看來,那時的疼愛寵溺,也不過是一場策劃多時的陰謀,沉迷其中的只有她這顆棋子,顧凌城一直是那個理智的執棋者。
蘇暖不願去看顧凌城眼裡流露出的寵溺,避開顧凌城的觸碰,霍然起身,俯望著還維持著原動作的顧凌城,深吸口氣,冷冷道:
“我不想再看到你,就像這兩年一樣,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死寂般的沉默,在屋子裡擴散,當她以為他會識相地出去時,顧凌城突然開口,望著她的眼神變得深味不明:
“本市市長要舉辦婚禮,我可以推薦你去當婚禮現場攝影師,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如果……”
“不需要,如果你說完了,就請你出去!”
蘇暖的手直指著門口,對顧凌城的自以為是忍無可忍,他以為她還是以前那個乖巧地只聽他的話的女孩嗎?
兩年了,什麼都變了,包括她的靈魂,也再也回不到十五歲時的澄澈乾淨。
顧凌城依舊笑著,唇角勾勒著弧度,也跟著站起來,他的海拔覆蓋了她的身體。
“你好好考慮一下,再答覆我,我的號碼一直沒變,你知道的。”
“顧凌城,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暖突然尖銳地大喊,巨大的迴音久久不曾散去,她的身體因為氣憤而微微地顫抖,而他的笑容依舊,雲淡風輕。
他的手機號碼,是在他們交往後,一起買的,是一組情侶號,和她的號碼只相差一個數字,她是“3”,他是“4”,那時的約定是“一生一世”。
現在想來,的確有夠無聊,也有夠痴人說夢話!
在她已經丟棄了那張號碼卡後,他竟然還敢面不改色地說,他一直沒換號碼,顧凌城,你的殘忍原來遠不止那一些!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僵冷的氣氛,顧凌城掏出手機,看了眼閃著光的螢幕,沒有按掉,抬眸深望著蘇暖,接通了電話:
“喂,瑞晗,嗯,還沒吃過,剛開好會準備下班。”
蘇暖冷冷地嗤笑,眼圈卻泛紅,即便眼底乾涸得要死,她還是覺得淚湧翻騰。
“乖乖在家裡等我,我馬上回去,一起吃晚飯。”
顧凌城掛了電話,眼睛一直緊盯著蘇暖,也看到了她的譏嘲的笑意,抿起薄唇而笑,越過蘇暖,走向門口,只留下一句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蘇暖的手指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衣角,手指的關節泛起青白,驟然轉身,手裡的飯盒重重地砸在剛閉合的鐵門上。
暗褐色的湯汁順著鐵門緩緩滑落,在地板上匯聚成一灘死水,散發著刺鼻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客廳。
!
誰的最殘忍(二)
蘇蘇,還有半年,我就要去法國了,你願意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