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獨照點頭。
“所以……”
花獨照抬起晶亮澄澈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月下獨照,“所以,給我點時間,我得前往海東城和秋涼裡一趟。”
*
微弱的燭火一晃一晃,映在牆上的人影也隨著顫動不休。閾奉熙拿了把小剪刀將開岔的燭芯剪去一小截,燭光大熾,在他的眼瞳中投下一抹橙色。
閾奉熙背對著床上女屍,坐在桌前細數,紙張和桌面磨出沙沙聲,長長的白紙大半垂到地上,他的手指來回點扣著,扣一下數一聲。
“八十五,八十六……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嗯,九十五。”閾奉熙喃喃自語,“九五至尊的九五之數,呵,一個皇帝有我這麼福氣嗎?每夜抱的女人都不同,永遠不會重複,啊不,是沒有機會重複。”
他拉起那張畫滿密密麻麻黑線的宣紙,突然桀桀怪笑起來,愈笑愈狂,雙手大力撕扯,將紙撕得粉碎,堆在地下,拿起蠟燭丟在紙堆上,轟然起火。
閾奉熙推開門朝外走去,不遠處的目留蹤尾隨身後。兩人曲曲折折走到一處花園,花園和瓊老的研藥房後門相接。瓊老自屋內走出,道:“少主怎地來此?”
“我要往哪還得你的批淮?”
瓊老躬身,“老身不敢,老身並無此意。”
“行了,”閾奉熙揮了揮手,“去忙你的吧。”坐到一塊花園中的大石上。
瓊老退下。
此花園是全莊唯一不飄著藥草濃臭味的地方,縱使盈盈花香掩不過身上的腐臭氣息,他仍常到此處佇留。
研藥房簷下豢養的翁白頭、天上圓月、研藥房花園,每一樣都勾起他記憶中那股清若桂,幽若蘭的縈人香氣,以及柔若無骨的嬌纖身影。
閾奉熙凝視皎潔的銀月良久,道:“目留蹤,你說藥人是因為我一身怪味而離去的嗎?”
“少主和藥人相處非一朝一夕,已有數年之久,應無此道理。”
“那你說是什麼緣故?”閾奉熙低頭看著自己一身淡青色面板,愈看愈覺醜惡,腐臭之氣似乎也跟著加重。
“在下不是藥人,不能明白她的理由。”
閾奉熙看著他,問:“如果你沒有自毀嗅覺,這麼長久的時間,你待得住嗎?”
目留蹤道:“當年老主人救回我,傳授我武功秘笈,我的命就是無爭山莊的,生死皆為閾家;忠心如瓊老者,也是一生一世為閾家奉獻心力。”
閾奉熙道:“嗯,如果藥人也是這麼想便好了。”
瓊老處理完屍體回來,從研藥房端出一碗湯藥,走到花園大石旁,道:“少主請用。”
“喝再多湯藥,能讓我活得久一點嗎?”
“少主身子骨虛,補湯多喝些總是有益無壞。”
閾奉熙冷笑一聲,道:“你煮補藥讓我應付那麼多女人,怎不想個簡單省力的法子?你該知道根治一切的唯一辦法就是找回藥人,把她帶回來醫我,不就解決了?”
瓊老垂下眼,“目前尚未有藥人的下落。”
“哼!”閾奉熙狠惡的眼神看著他,“前四代藥人就沒聽說過逃脫之事,怎麼偏在我這一代出了漏子?”頓了頓,“難道她提前知道了什麼?”
瓊老拘著身子,道:“老身照看不周,請少主責罰。”
“你是山莊元老,祖父父親都敬你三分,我怎麼敢懲罰你?”閾奉熙冷然道:“你就將功折罪,將藥人儘快找回,否則斷了閾家血脈,你九泉之下如何向我閾家祖先交代?”
“老身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絕對!”
藥人,你的命是我給的,快回到我身邊!閾奉熙眯眼看著銀月,我迫不及待你我重會之日!
作者有話要說:
☆、同行(上)
荒山曠野之中,陽光透過濃密葉隙,對映在草地上成千絲萬點金黃。有樹葉為蔭,徐風為涼,夏末的炎熱倒不如何熬人。
身上香氣在白天銳減,花獨照知道日間行動較為保險安全,但有鑑於之前讓翁白頭尋出行蹤,此次特地在內衫縫上她數日來研究出的凝香粉,由七種藥材和七種花粉提煉而成,可中和掩蓋身上異香。然而此物只在日間和新月香氣較淡時有效,一到弦月異香是如何也藏不住,更遑論月圓之夜。
為了不再傷及無辜,為了渴望的未來,無論如何不能龜縮在豁然之境過著自私的逍遙日子,徹底解決問題,才是追尋自由的開始。
“所以你身上異香在白天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