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言先生在那個賓館裡住了差不多一個月。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以我的感受為先。
他帶我去了好多地方,那麼豪華的餐廳,我第一次進去,那麼多貴重的衣服和禮物,我第一次擁有,在他那裡,我第一次覺得,我是被寵愛著。
有人把我呵護在手心的感覺,楚先生您大概不知道,我每天過得既幸福又提心吊膽。
真的是太好,好的我老是怕這是個夢,醒來會只剩浸溼眼淚的冰冷枕頭。
我有次問他,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言先生拍著我的頭說,愛人恨人救人傷人,只要他認為合理他就會去做,沒有理由,沒有束縛,順心而為。但是最後他還是加了一句,“因為你和他太像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楚先生您。我其實在第一個禮拜就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是我沒有告訴他您的口信。我總覺得只要一離開那個地方,我和他的關係就會戛然而止。
但是有一天,他看著窗外忽然說,他找不到一個溫暖的人來陪他過這一生,也不願意回去當一個冰冷的機器,問我願不願假裝成那樣一個人陪他去其他地方生活,我以為這是他對我的確認。所以在他接道電話說您快死了的時候,我把原本您要轉達給他的話,告訴了他。
誰知道,這就是解除魔咒的咒語。
沈琴看向楚祺,“我總是做錯誤的決定,然後一遍遍的後悔,卻接著做錯。不過這次不一樣了,我要去學校了,到時候會有全新的身份,我一定會回來的,即使只能站在他身後。”
楚祺聽得很專心,然後淡淡地說:“你就沒有想過,在你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你會遇見一個對你更好的人?”
沈琴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像似聽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他清了清嗓子,說:“楚先生,像我這種人,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這麼久,根本不是你以為的樣子。乾淨純良不過是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帶的面具,這俱身體骯髒而且下賤,連裡面的血液都是黑色的,渾身散發著臭味,所有看清楚的人都只會鄙視和厭惡我,然後捂著鼻子走開,只有他不一樣。他遇見了最低賤的我,卻沒有推開,而是選擇抱緊了我。”
楚祺覺得自己大概脫離社會太久,變得又幼稚又同情心氾濫,當初言彥臻就問過,你救的人將來會危害別人,你會後悔麼,楚祺現在有點難過,但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不會改變,需要改變的是看人的水平。
楚祺說:“沈琴,既然有機會,你就應該向前看。”
沈琴站了起來,“楚先生,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的時間來證明,他是我整個生命中遇見的最好的。您好好保重。”然後恭敬地告辭離去。
傍晚的時候,楚祺拿起電話,打給言彥臻,他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中慢慢變得平靜,最後掛上電話的時候,他不禁鬆了口氣,他怕言彥臻會給他一個比不接電話更壞的訊息,但又知道這不過是逃避而已。
在家療養一段時日後,楚祺發現自己竟然從來沒有見到過言彥臻,這件事似曾相識,原來這是言彥臻迴避見人的方式,他每天都呆在楚家,言彥臻每天都回來這裡休息,總是錯過,卻不是故意不見,楚祺苦笑。
那天他特意打聽到言彥臻下午會有朋友過來,他便在花園的椅子上看書等著,再逃避下去,他便沒有呆在這裡的意義,他們應該有個了斷。
徐景瑞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楚祺坐在一棵老樹下安靜地看書,樹影斑駁,在他身上投下片片暗影,淺灰色的衣褲將他纖弱的身影襯得很淡很淡,他坐在那裡就像融入景色之中,彷彿坐黃了歲月,坐老了時間。
徐景瑞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葉贇朝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感嘆道:“無論變成怎樣,他都有辦法讓人側目,明明只是一顆隨處可見的兔尾草。”
徐錦瑞回身盯著葉贇,“你對他很有意見嘛,從熱情妖嬈忽然變成了清冷安靜,變化也太大了。”
葉贇拖著徐錦瑞就走,“誰讓你就見過他那一次。”
徐景瑞撇撇嘴,又多看了幾眼,兩人往裡走。過了沒多久,言彥臻和沈洪毅也來了,幾個一起在談了會話。
正在楚祺準備起身往裡走時,他們卻出門了。楚祺望著言彥臻的背影,眼神中的希望,慢慢湮滅。楚祺固執地坐在那裡等著,直到夜幕降臨,繁星滿天,直到抵不住沉重的眼皮,疲憊睡去。
楚祺看見自己在人生的旅途中從開始就選了一條充滿荊棘的路,他赤著腳在這條路上走了好久。當他已經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