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男孩又煮了一大鍋薑湯,翠濃與秋喜都熱熱的喝了一大碗,老爺子與男孩睡在外屋,老婆婆和兩個女孩子住裡屋,只聽雨打屋頂點點滴滴,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那老婆婆年高之人,再加上勞累了一天,躺下不久之後就睡著了,秋喜吃了藥,又喝了薑湯,似乎精神好了一些,這才把事情的原委從頭細細的寫了出來。
原來這些天來,每逢身上的銀兩用光,秋喜便會出去想法子“弄”些來,她自然不會去找那些原本就很可憐的窮苦人家下手,只會去找那些錢財來路不正的富戶“暫借”一些,這次也是她運氣不好,鎮上唯一的富戶家裡一個月前剛剛丟過東西,府上自然防範嚴密,她一進府院即被發現,雖然她輕功了得,勉強逃出,卻因右手受傷,險些被擒,多虧了這男孩相救,別看他年紀小,卻有一身不錯的功夫,尤其是射箭,可以說是箭無虛發。
男孩把她帶到樹林中,秋喜雖是疼痛難忍,卻不放心翠濃,要他先去把翠濃帶來。
翠濃聽到這裡,心內大為感動,秋喜為了她們的生計,竟然冒險如斯,危險之際並不求自保,而仍想著自己;那男孩卻不知是什麼來歷,何以對我二人如此關照?
懷著滿心的疑問,翠濃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三人起身,秋喜的燒也退了。男孩為老兩口挑滿了一缸水,劈了一堆柴,又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放在老人手中:“我們姊妹叨擾了一夜,給二老添麻煩了,這些銀子請收下。”
老人推拒不收,那男孩卻道:“二老年事已高,這點銀子,只是我們三人的心意,但請收下!”
吃過早飯,三人告辭上路,二位老人依依不捨的相送。
走不多時,那男孩突然笑道:“不知道我的來歷,你們心裡必然有些疑惑吧?”說著轉向翠濃,“你可還記得會芳樓的珍珠麼?”
翠濃仔細端詳那男孩,半晌方悟道:“原來是你!”
“當日多蒙你相救,不然,展揚也不會有今天!”
原來,這展揚正是當年翠濃當日救下的小男孩,短短兩年時間,他竟然粗通武藝,又習得一身好箭術,身子長得高了,面容也有些變化,加上當年翠濃也沒有仔細看他的長相,難怪一天多的時間,竟沒有認出他來。
此時相見,翠濃不由得滿心歡喜,平日裡不喜多言的她,竟笑道:“怎麼,看在我與你乾媽姐妹相稱的份上,你可是要叫我一聲姨姨的啊!”
展揚卻滿臉通紅,喃喃道:“其實你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我不叫!”
翠濃道:“那叫聲姐姐也可以!”
展揚臉漲得更紅,半日粗聲道:“不!我只叫你翠濃!”
看他的神情甚為怪異,翠濃不解其意,秋喜卻似若有所悟,只是不出聲的偷笑而已。
翠濃忽然心裡一動:“那麼,你是如何找到我們的呢?又剛好救了秋喜?”
展揚一聽她不再堅持要他叫姐,忙道:“我自從離開會芳樓,也吃了不少苦,但所幸運氣不錯,還是遇到了好人,學到一些防身之術,師父允我探望家人,我沒有別的親人,除了乾媽珍珠還有……你!”最後這個你字,幾乎沒有聲音。
頓了頓,展揚繼續說道:“於是來到會芳樓,見到了乾媽,誰知竟得知你已離去,原本我也想救你離開火坑的,於是我一路追蹤那姓夏侯的官兒。可是跟了三天,也未見到你的人影,又不知你的下落,只好仍跟著探聽,半個月左右才和他家一個馬伕混熟了,從他那裡探聽出你竟從夏侯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失蹤了!為此,夏侯風與芳紋翻了臉,最後,芳紋把你的身價銀子退了一半,這才算完。只是這回我完全失去了你的線索,回到師父處稟明實情,這才再度出來尋找你的下落,天可憐見,教我尋了近六十天,竟在大街上偶然遇見!”
翠濃介面道:“你我只有一面之緣,你怎麼能記住我的樣子?再說,我也易容改扮了啊?”
展揚得意的笑道:“雖然只見過你一次,但你的樣子卻如刀刻般留在我的心裡,當日那老鴇叫人打我,原本與你無礙,你卻挺身相救,在你只不過中舉手之勞,在我卻是天大的恩情,離去之後,每每念及於此,並不敢忘記你的容貌。你那與世無爭淡雅的氣質,原非一般人能及,更何況你有一雙如寒星一般的眼睛,似乎能夠看透人間世情,見過一次,便不能忘懷!
後來,我便一直跟隨你們,暗中保護!”
翠濃蛾眉微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如此,為何不出來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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