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我來填詞,她來歌唱。每次為客人表演的時候,紅蓼歌唱,我就坐在一旁彈著琵琶靜靜為她伴奏。紅蓼的歌聲如黃鸝清啼,十分婉轉動聽;跳起舞來身形聘婷,婀娜有致;再加上她眼如點漆,膚色晶中透紅,如霞映澄塘。姿容絕麗的她每次出場總是能一下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時間一長,那些客人就熟悉了我們,經常來捧場。久而久之,熟客越來越多,眾人口耳相傳,讓我和紅蓼也漸漸在江南的藝伎中小有名氣。

那些熟客很多都是士家文人,風流才子,且是名門望族出身,出手闊綽的,會一擲千金,只為聽一支曲。聽得起興的時候也會與我們聊天,詢問曲的填詞者,從而知道了我這個藝伎除了擅彈琵琶,還會吟詩作詞。

伎子們通常都是因為出身貧寒才被迫淪落風塵,又因身為女子,會作詞的很少,在淪為伎子後,都在努力學習著一門樂器,以期飽食。所以,在遇到一個會詩詞的藝伎之時,客人會有一絲驚喜。得益於這一項優勢,再加上我多年的拋頭露面,與他們接觸相識,才輕易地就被他們冠上了“江南才女”之名。

當然,這既給我們帶來了好處,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充裕,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麻煩,因為許多慕名而來的人並不僅是品行高雅的文人才子,還有許多不誤正業的紈絝子弟,這一類人的無理要求總是讓我們既恐懼又頭疼。

女子的一生不該都浸在風塵。可是我們這樣無依無靠的伎子卻如紅塵湖水裡的浮萍,離開了紅塵湖水,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紅蓼常常和我說:“御蟬,等我們一起攢夠了錢,就為自己贖身離開這裡,找一個可靠的男子嫁了,我們總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這裡。”

我點頭,自己自然是了無牽掛,聞出她語氣的堅定,我沉思片刻後問道:“紅蓼,你真的捨得他麼?”

紅蓼愣在了那裡,僅是瞬間,滿目便綿延起秋日衰草連天的蕭索。“捨得又如何,捨不得又如何?終是要舍的!御蟬,我配不上他啊!”

聞言,我心下悵然,倍感惋惜。

我說的他是顧貞觀,字遠平,無錫名門望族出身,也是當世有名的文人。他之前來積玉軒時,被紅蓼的歌聲吸引,紅蓼也欽慕他的才情,成了他的紅粉知己,即使二人的年齡有一段距離,相差近三十歲。他偶有時間便會約友人一同來積玉軒。

顧貞觀是一名風流倜儻,彬彬有禮的才子,且交友廣闊,交的朋友也都是品行高潔的文人才子。因為紅蓼的關係,也因為他常常和我談論一些關於詩詞方面的問題,我和他也成了關係很好的朋友。

可這樣出身顯貴的名士或許只能是我們這些淪落風塵的藝伎可以仰望的明月與星辰。

我明白紅蓼內心的掙扎與矛盾。

無錫的名門顧氏世代,文化傳統良好,一直保持著高風亮節的門風。怎麼可能會允許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進他顧氏家門?就是納妾也會選擇那些身家清白的女子。縱然我們品行端正,賢淑有禮,知曉廉恥,潔身自好,卻始終改變不了曾經身為伎子的過去,即使我們在積玉軒與其他姐妹比起來很風光,在熟客中間的名聲很響。可當我們真正離開這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時,終不免會迎接一些輕視的目光。

☆、人人爭唱飲水詞

紅蓼終是放棄了學習琵琶,她說琵琶不適合自己。

她還對我說:不可企及的事物就應該果斷放棄,否則只會苦了自己。

柳夫人有些不悅,因為琵琶是她讓紅蓼學的,以紅蓼的相貌與歌喉,如果再學會了琵琶紅蓼一個人就可以應付很多了,不用任何時候都拉上我伴奏。她一直都希望把紅蓼培養成一個全才的。

紅蓼也極為不悅,她私下對我說:“柳夫人完全把我們當成搖錢樹呢!”我告誡她此話絕不能對其他人說,我們終是寄人籬下,這種話不能傳入了夫人的耳朵裡。

紅蓼洩氣地說道:“我們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上,人的眼裡就只有利益,都是那麼冷漠,再無其他。”

我急忙開導她:“並不都是這樣的,都是我們所處的環境使然。你的身邊不是還有我嗎?顧學士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嗎?”

紅蓼笑了,但那笑臉立刻就黑了下來,“不提他了。”

我笑笑,不再提顧貞觀,拿起手中的詩詞繼續讀起來。讀到“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內心忽然觸動不已。又讀到“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遲遲不肯將那頁翻去,腦海中一直翻騰著“深山”,“夕陽”,“秋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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