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當年你我在淮上時,便是寒冬臘月,不也就是披了件麻衣在野地裡廝殺,裡面燒著炭爐,烏煙瘴氣的,還不如站在這船頭看看景色暢快。
“今日之使君已非昔日之呂方了,時日變遷,便是樹木岩石那等死物都有變化,何況是人。”
呂方聽了王佛兒的話,心中一動,轉過頭去,只見王佛兒臉上平平淡淡的,並無什麼顏色,站在那裡頂盔帶甲,單手按在腰間刀柄上,便如同昔日為自己身邊親衛一般。呂方揮手讓陳允退下,笑問道:“佛兒,自起兵以來,你便相隨,歷經生死,方得今日,此時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便請直言。”
王佛兒站在那裡,彷彿石頭人一般,半響也不出聲。呂方站在他面前,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你這般受了委屈,陳允那般是孟浪了些,可當時。”呂方正要說下去,王佛兒卻低聲道:“末將並非責怪陳先生,當時的情況我也明白,只是我有兩件事情想要稟告於使君,還望明察。”
呂方聽了心中暗喜,趕緊笑道:“快說,快說,你我之間私下裡,便以小字相稱罷了,莫要“使君,將軍”的叫的生分了。”
王佛兒猶豫了片刻,道:“任之,安仁義有潤州團練使的官職,莫邪左都的駐紮在丹陽,他便有管轄之權,既然你在湖州有了落腳之地,還是早些將其調去的好;其二丹陽那些屯田客、礦奴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們懷恨在心,只要有有心人煽動,立刻便是不測之禍。”
呂方點了點頭,苦笑道:“你說的不錯,可我那邊也就一縣之地,恐怕沒有那麼大的空閒田宅,左都的將士們剛剛安置下來,若是再做遷徙,沒有好的安排,只怕軍心怨尤,只有等奪下了長城縣再說了,至於那些屯田客、礦奴,等我從廣陵回去,便將其分配田地,瞭解了這些事情。”說到這裡,呂方拍著王佛兒的肩膀笑道:“你方才所說兩事,都是出自公心,並無半份是為你自己考慮,這器量可非同小可,果然是大將之才,我當年將這丹陽託付給你,可沒看錯人。”
王佛兒臉色微紅,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呂方轉過身去,指著暮色下的北固山笑道:“佛兒,這北固山景緻不錯吧,金山寺,佛狸祠皆在此地,今日我們便在這裡夜泊一宿,晚上尋幽防勝一番可好。”
王佛兒看到呂方突然大發興致,一個勁的指點山上景緻,說道得意處還突然說出些自己不明白的話語,什麼“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倒好象是什麼詩詞一般,他雖然從軍之後一心向學,可讀的都是《漢書》、《李衛公問對》等兵法史書等經世濟用之學,詩詞歌賦之類的消遣小學他是一竅不通,更不要說被稱為“詩餘”的詞學在唐末還未興盛,只聽得是一頭霧水。
待到呂方說完,王佛兒疑惑的上前幾步問道:“任之,你方才方才所說的是什麼意思我也不太懂,好似是辭賦一類的,要不請高和尚過來聽聽,他懂得多,也好唱和一番?”
呂方聽了一驚,自從穿越以來,對於自己的來歷,已是小心謹慎到了極處,方才唸的那首辛棄疾的名詞《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雖說沒有提到什麼後世才發生的事件,可說不準會引人生疑,雖說應該不會讓人想到自己是穿越而來,可還是莫要生事,快些趕去廣陵的好。想到這裡,呂方頓時覺得眼前的景緻也不過如此,轉身笑道:“罷了罷了,我隨口扯了幾句,叫他來作甚,江風也大了些,我們進去吧。”說罷便向艙內走去。
“那可要讓船停泊在岸邊,晚上去遊覽一番?”
“算了算了,夜裡一片漆黑,有什麼好看的,莫要跌傷了腿腳,去了廣陵還讓人笑話。”呂方頭也不回的往艙內走去,只留下王佛兒站在艙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渾然不知為何主帥一下子興致索然,莫不是方才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成。
廣陵城,位於長江北岸,和潤州隔長江相望,春秋末年,吳國便在此地挖掘運河邗溝連同江淮,以爭霸中原。至此此地便成為長江北岸的軍事重鎮,由於其地和潤州隔江相望,而且自南北朝後,此地江面收窄至只有二十餘里寬,其和潤州便成為拱衛上游首都健康的重鎮。隋時,為了防止南方割據,在消滅陳朝後,便將昔日的金陵臺城拆毀,並且在唐代將其降格為升州,不復昔日的六朝古都的地位,而作為淮南道治所的廣陵城的地位就顯得尤為重要。成為南方軍事政治經濟的中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