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強硬習慣,腰桿還是直直挺著,但他身體內部的好像少了一些東西,只剩下一個堅硬的外殼,一捅就破。
王茂章還沒有拜下,呂方就搶上前去一把扶住道:“啟年兄得骸骨已經收拾好了,阿雄已經將其焚化送到杭州,某家已經囑咐拙荊尋一處好墓地,待此間事了,王公回去再行安葬。”呂方臉上滿是歉容:“自從當年我與啟年兄在淮上相識,對其人品武略就欽佩的很,早已心許為知交。卻沒想到天意弄人,竟然落得個這般境地,吾雖不殺伯仁,伯仁因吾而死,王公,某家實在是……!”說到這裡,呂方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王茂章聽到呂方提到王啟年的名字,那層堅硬的外殼彷彿被戳破了一個洞,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餘歲,頹然答道:“大王莫要說了,這都是天意弄人,啟年這孩子單騎衝陣,獨自斷後,分明是自己求死,與你又有何干?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這都是命呀!”說到這裡,他雙目不由得流下兩行無聲的老淚來。
兩人說話間,呂方已經扶著王茂章走上節堂,各自坐下後,呂方道:“今日勞煩王公來,卻是想要請教一下敵軍中諸將的習性,還望王公賜教!”
王茂章在戰陣間翻滾了二十多年,一聽呂方的問話便聞絃歌而知雅意,沉聲道:“說賜教不敢,大王如此問,莫非有什麼難決之事不成?”
呂方點了點頭:“不錯,我雖在淮南軍中也有呆過,但是那時職分低微,又一直在安使君麾下,對陶雅等人並無深交。如今表面上雖然局勢對我方有利,但淮南軍主力動向不明,某家心中頗為不安,故而向王公請教,想要從敵方將帥的個性猜測一下淮南軍下一步的動向。”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大王所為皆暗合兵法,百戰百勝果非幸致。”王茂章不輕不重的拍了個馬屁,低頭思索了片刻答道:“如今在江南的淮南軍其將帥主要是陶雅與李簡二人,這兩人皆是先王部下健將,驍勇善戰。但細看又有不同,陶雅行事謹慎的很,極少弄險;但李簡用兵輕驍善鬥,各自不同。”
呂方搖頭道:“王公何出此言,陶雅出兵徽州時,長驅徽寧道兩百餘里,直逼我方腹心,這等用兵,勝即是大獲全勝,敗即是全軍覆沒,怎說他極少用險呢?”
“大王所言甚是,不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陶雅用兵謹慎,若是要出奇兵,定然親自去檢視之後再做打算,是以似險實夷。他與我商議出徽州以分敵勢時,我也曾問過徽寧道蜿蜒曲折,乃兩百里石穴,若有失著,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那陶雅則回答他會親自檢視,堪清路況,再行出兵,確保萬無一失,此人行事一向皆是如此,所以末將才這般說的。”
“好個似險實夷,說盡了兵法中的深意,那楊行密麾下果然濟濟多士,如天與其壽,只怕吾輩皆為其所虜!”呂方玩味了一會王茂章的話語,不由得嘆道,其實廣德一戰他贏得就極為兇險,如非楊渥自亂陣腳,這般對峙消耗下去,先頂不住的肯定是自己這邊,即使是現在,鎮海軍最現實的目的還是爭取有利的和談條件,原因無他,楊行密給其子留下的遺產實在是太豐厚了。
為王前驅 第507章 廣德(2)
第507章 廣德(2)
“大王也不必妄自菲薄,您能從一介淮上土豪,不到十年便割據兩浙,位極人臣,與楊行密也是一時瑜亮,便是他還在世,進去不足,自保還是有餘的。”陳允在一旁插口,轉而對王茂章問道:“如今戰局雖然表面上對我方有利,但敵軍動向不明,王宣州,您在淮南軍中多年,知曉內情,還請您不吝賜教,指點迷津。”
王茂章微一沉吟,並沒有立即作答,他臨時受招,來時便已經明瞭呂方招他來的目的,只是世人皆有私心,王茂章亦不例外,且不論他的滅門大仇,縱然為自保計,他心中也希望鎮海軍能夠擊敗淮南,至少戰事連綿不絕,互為寇仇才好,否則雙方一旦修好,他這個出奔之人就算可以保住性命,處境也是尷尬得很,報仇那就更不要提了,只是呂方先前想方設法與淮南軍停戰修好,若是自己出言挑撥,以呂方的精明時間一久定然會被拆穿,那時下場便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王茂章字斟句琢的說道:“王某窮途來投,大王以國士相待,某家自然以國士相報,但有所知,定然傾囊相訴。只是兩軍對壘,形勢瞬息萬變,又豈是在軍帳中揣度的出來的?末將只怕所言不當,誤了軍機,便是萬死也難贖其罪!”
呂方笑道:“王公但說無妨,某家雖然愚鈍,但還不是那種委過於人的昏主!”
王茂章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