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著堅毅的目光。
“皇上是說……”孟憶谷愣了一下,腦中瞬間閃過在暮墜時聽到的種種,若有所思的接道。
元瑾帝微微點頭,“正是如此打算,既然上天多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那麼肯定就是要我來收拾這一切的殘局,讓我盡力的挽救帝國,把內亂消滅於無形之中!”
“可是您……”孟憶谷欲言又止。
“可是朕為什麼不及早的做這一切,為什麼直至今天才決心這樣去做?”元瑾帝一雙睿目似乎看穿了孟憶谷的心事,緩緩的望著孟憶谷說道。
孟憶谷看著元瑾帝那銳利的目光,不由一愣,慌亂的點著頭。
“這,”元瑾帝輕輕一笑,雙眼變得迷茫,望著殿中的一個角落,似乎要穿透這厚厚的牆壁凝望著什麼,用著低緩沉慢的聲音說著,“我和慎弟是先皇唯二的血脈,又為同一母所生,兄弟倆自然格外的親暱,從小嬉戲、玩耍,一起學文、習武,一同挨父皇和母后的責罵訓斥,”元瑾帝說至此時,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仿若少齡的孩童一般的無邪,話語停頓了下來,整個人的笑容卻愈來愈大,很明顯的,元瑾帝整個人都已經陷入那遙遠的、快樂的童年回憶之中了,元瑾帝忽然面目閃過一絲痛楚的表情,“可是這一切在那一瞬間就被改變了,慎弟他再也不若以前般的和我無忌的玩耍,我們兄弟兩個之間變了,變得生疏有禮,慎弟他總是生疏的叫著我皇兄,而不若以前般親熱的叫著我瑾哥,他第一聲這麼叫我的時候,我的心中就隱隱知道,我將要失去這個血脈相連的兄弟,可是那時的我竟然天真的以為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只要我處處讓著慎弟,只要我不再和他爭父皇的寵溺,可是這一切還是……”元瑾帝長嘆了一聲,倏地望向孟憶谷,“憶谷,你說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對親密無間的兄弟會變得反目成仇,會變得……欲除之而後快,為什麼一定要互相殘殺,難道就不能好好的相處下去,相親相愛……”
看著元瑾帝盯著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的那股莫明的悲哀,孟憶谷感覺鼻子一酸,慢慢的用手指抵在鼻子下,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神態顯得有些猶豫但是語氣卻堅定的說道:“這一切都是從您被冊立為皇太子的時候轉變的吧!”看著元瑾帝痛苦的點頭贊同的舉動,孟憶谷出奇的沒有為自己能猜出別人的事情而驚喜萬分,或者在心中暗自慨嘆自己的聰明無雙,反而有些憐憫的看著元瑾帝,低緩的繼續說著,“這個就是位高者的悲哀吧,身居高位者註定要擺脫一切的束縛,一切的糾葛,成為一個寂寞的強者,一個悲傷的霸者……”抬著頭,定定的望著元瑾帝,“而您,身為一國之君,既然享受著上位者的風光,自然也註定逃脫不了上位者的悲哀!而您……”孟憶谷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您身為虛無的皇帝,早就應該有這種覺悟,如果早一些的話,就不會弄成今日這個樣子……”孟憶谷的聲音中流露著莫名的憤怒,是為了眼前的元瑾帝所謂的婦人之仁而生氣,還是為了自己竟然勸誡一個國君要斬斷一切做到絕情者而感到氣憤,還是因為想到那天真可愛的夢兒在一個月後就註定要面對這一切,註定要揹負起上一代所走過的沉重的路繼續的走下去而感到傷感,還是……孟憶谷輕輕的搖著頭,無語的望著元瑾帝。
“呵呵,你說的對,說的對,我也知道,這一切朕都明白,可是,可是他畢竟是我的兄弟啊,我唯一的兄弟!”元瑾帝苦笑著望向孟憶谷,聲音中流露著無盡的悲傷,此時的他彷彿一位無奈的老人一般模樣,言語間、神色中無不透露著不捨與哀慟。
“……”孟憶谷知道元瑾帝說的都是實情,此時他和自己這番說法不過是洩露一下積壓在心中苦悶,也許太多年了,沒有辦法和身邊的人述說,不,與其說沒有辦法,不如說是根本不敢說給旁人知道,因為他要極力的維持自己做皇帝的威嚴,那種無畏無懼的任何事情任何時候都不會不能被難倒的高高在上的王者的形象。直到今天,直到現在,直到他明白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個月的時候,才敢對著自己這個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說親不親的人傾洩心中的苦楚。想明白了這一切,孟憶谷莫不做聲的望著元瑾帝,自己所要做的不過是傾聽而已。他知道元瑾帝只是想傾吐一下,發洩一下,而元瑾帝此刻的心中早就已經做下了決定,而那個決定必然讓他痛苦萬分,卻又不得不去做!果然,就聽見元瑾帝繼續說著——
元瑾帝苦笑著說,“我一直忽略先皇的囑託,讓慎弟居於朝中重位,心中以為這些算是對慎弟的彌補,礙於祖訓我不能讓位給慎弟,除卻皇帝這個虛位,其餘的一切都可以讓給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