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3 / 4)

小說:冰藍 作者:低訴

長孫晟疾馳歸京。

歸京,卻不復曾有的直接歸府,去見兄長與妻兒,而是,直入宮闈,直入楊廣書房。

* *

對著本該原在千萬裡之外,卻無聲無息現於自己眼前的長孫晟,楊廣毫無訝然之意,連他身邊侍候的宮女太監都絕對自若到眉尖亦不曾稍動的地步——長孫晟的出現,一貫如此。

但,挑挑眉,也不知是嘆息是譏誚還是問候的一種方式,楊廣舉眸,竟是在與長孫晟對視良久後發出觀感說:“居然你也有汗,果然是驕陽似火啊。”

接過宮女遞上的巾帕,長孫晟拭去汗漬:“星入月中,數日而退,長人見於雁門;又日青無光,整整八日乃復——他還活著嗎?”

“果然連理同枝,夫婦唱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長孫大人也成了星象高人吶。”楊廣邊是漫無邊際的廢話,邊卻自一書桌如山的奏章中翻撿,最終找了一頁素綾模樣的向長孫晟扔將過去:“老傢伙的遺詔。”

“人生子孫,誰不愛念,既為天下,事須割情。勇及秀等,並懷悖惡,既知無臣子之心,所以廢黜。”

“還國家事大,不可限以常禮,凶禮所須,才令周事。務從節儉,不得勞人。諸州總管、刺史已下,宜各率其職,不須奔赴呢。”楊廣隨在長孫晟之後複誦其父楊堅遺詔,淡笑的眸中似譏誚又似讚歎:“只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們的聖主皇帝卻是永恆不變的多疑好猜防人一手啊,顯然,這不是他臨死前的靈光一閃而是周全縝密之作呢。”

“他自作聰明瞭嗎?”長孫晟盯視楊廣的雙眼。

“他愛護自己的兒子和江山,並對我委屈求全到這地步只為保住一息命脈,算起來,不但是人之常情而且還很是叫人感動了。”楊廣笑,笑意卻全不曾到達眼底,反而於一剎那暴現風雪:“只不過,他既是對我雖是這般兢兢業業用盡心思了,卻還是不夠大膽和徹底去設想我根本就不是人呢?”

長孫晟沉默,他早該知道的,至少,是早已預料到的——以楊廣現在的身心狀態,多疑好猜慣於計謀的楊堅又怎麼可能不在臨死前將其激怒,從而惹他向更深暗處墮落?

想畢,楊勇等人是活不下去了,而那些楊堅想要保住的各色諸候國之棟樑們也要有一些隨著遭泱了。

久久不語,轉過身,看向窗外,在楊廣以為他就要離去而重新埋首奏章時,卻忽然開口,淡淡開口:“我之於你,能具多少意義?”

* *

沒有回答,楊廣緩緩站起,眸子中異彩漣漣,卻看著長孫晟清冷疏離寂寞中掩映太多未名的情緒背影久久不言。

太過深重的沉默中首先敗一陣來,或說已承受到極陷的,是室內的宮女與太監,踉踉蹌蹌,他們奔出室外,那動作極吃力,聲音也極大,但楊廣與長孫晟一無所覺。

那是對峙,是一種探詢,或者,正是一回最激烈的掙扎。

長孫晟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答了——至少今天不會的時候,轉過身來,對著楊廣輕輕一躬,是準備先行離去的時候,楊廣的聲音終於傳出。

更確切些說,是楊廣衣袂連動起的風聲,他飛掠而起,在長孫晟不曾有所反應的前一刻,緊緊擁抱住了長孫晟。

“這是,我三十年前曾對你做過的。”他嘆息,埋首長孫晟肩上,似是滿足,卻有著徹骨的疼痛:“三十年來,一直都想這樣再擁抱你一回,終於,終於。”

長孫晟眸子閃了閃,沒有動,如三十年前一般不做任何動作的任楊廣抱住。

只,緩緩,將身體的僵硬放鬆下來。

那是,他所能給楊廣的,最初,也是最後的最大限度的溫柔與接納。

* *

“王,你信不信命運?

從最初時候我們偶然的相遇,到紫衣終究的飛逸出世、輕衣終究的偕我歸京,又直至此刻,我們絕然的無路可退——或者是路途充溢了未知,關於結局,卻早已註定。

你一直都在成全我,用盡了心思的想要我和輕衣走出這一場天劫。事實上,你、大哥,我們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樁樁件件中,冰藍與桃紅、我和輕衣的結合才是最深最重的誤與劫。”

“聽不懂,太高深。”

“那個美麗到極致的夜晚,桃紅色精魂降落於世,天下間冰藍魔族於存亡的最後蠢蠢欲動不可抑壓,長孫一族重起天罡之陣將一切隔於府門之外的同一刻,我的存在,已成為了桃紅精魂、長孫一族,至爾整個天下最深重的危機切口。

玉晚,我和她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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