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沉不說,觸手也太冰,怪不得姑娘會脫手。”
邊說邊將聚攏到一處的籤重新置入桶內交給黛玉,黛玉此次著意加了小心,搖至三兩下即跌出一簽。紫鵑俯身拾起遞過來,黛玉留神仔細看去,只看一眼倒抽一口涼氣,那面色便如寺外那未化的積雪一樣白。
紫鵑在察顏觀色上一向較常人心細一些,見狀便知不妙,爭奈自己一字不識,想了一想便笑嘻嘻道:“也許是寧府中的敬老爺做了真人,老太太、老爺遇事便愛向那清虛觀中去,二太太倒是信佛,不知姑娘信哪個?”
黛玉焉能不知紫鵑心思,只是被那籤文擾了心智,面上只露出駭然和呆怔的神色來。雪雁、紫鵑並著路嫂都有些慌,三人便不約而同的看向侯在法堂外室的賈璉,希望他能進來勸說一下姑娘。
誰知此時黛玉有了行動,只見她一言不發的拿著那支籤便向外走:“我去找永悟大師破一下這支籤。”
破一下籤,而不是解一下籤。紫鵑等人都是聰明人,立即便知果如她們心內所猜,卦文必是不吉之言。
永悟大師是棲靈寺內德高望重的長老,向來只渡有緣人,賈敏歷來便愛找他參禪解卦。黛玉來時,永悟大師正在為一位貴客解籤,現下正在另一佛堂。
此時賈璉坐在法堂外室飲茶,陪黛玉來一是盡表哥之心,二來林府也確實憋壞了他。如今坐在佛堂,飲飲茶,四處張一張,倒讓他的心境很快明朗起來——,卻不想眼前一花,一個如行雲般縹緲的影子如煙霞般向門外飄移過去。賈璉一愣:“林妹妹!”
那黛玉就象沒聽到一般,但見蓮青色的羽緞披風徐徐飄動,仿若花朵的身子已轉向右側內殿。賈璉驚疑之間將茶盞一推,慌不迭的追上去,口中不忘罵興兒和昭兒:“偷懶的小兔仔子,只知道像死人般在這裡挺屍,姑娘出去了連叫爺一聲都不叫!”
等他追過去,黛玉早不知往哪邊去了,眼前卻有兩個內殿,一個是千佛殿,一個是地藏殿,賈璉想了一想,自己轉往千佛殿,命紫鵑和雪雁去地藏殿。
黛玉其實進了地藏殿,她查德一兇籤,心中委實起伏難平,悲慼之下只想見到永悟大師。
不想進去後卻見永悟大師緊皺眉頭面露難堪,原來他的身旁一個玄衣少年正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對著他:縱使黛玉來得匆忙也被震懾——心念一動間黛玉猶疑的收住腳步。
所謂姿勢之奇異,黛玉發現那少年並不象常人禮佛時表現的那樣恭敬和虔誠,相反正對大師緊緊相逼,只聽他出言不善道:“大師,你既是出家人,又何必口出逛語?這籤你方才那般解,我有疑問你又立即換了另一種說辭,難道在你心中吉凶禍福並無定論?那要這佛堂何用?”
“施主,世間事本就如此,一件事你若往悲處看,自然悲劇色彩濃一些;但若轉一方向看,就會發現又是另一回事了。是而貧僧以為並無欺瞞施主半毫半分。”永悟大師大概也被少年周身所迸發出的危險氣息所壓迫,目光略顯焦急的投放在清冷的大殿上,恰巧看到殿門口靜靜站立的黛玉和氣喘吁吁趕來的雪雁、紫鵑主僕三人。
“但我只要唯一的答案。模稜兩可的話、搪塞的話只能騙那些無知者,”少年便是鶴亭。此時他已看到黛玉:大約是惱怒自己被打斷,鶴亭一雙眼睛如炬般射在黛玉身上。但在發現對方是一模樣超逸的弱質女子後,一愣之下又將視線挪開。
誰知接下來一件事卻讓他措手不及——雪雁看著鶴亭驚疑的叫出聲來:“就是你,將我手中的藥草撞到地上的人就是你!”
一切發生的那麼戲劇化,紫鵑想要勸阻已來不及。黛玉已看出鶴亭身份之不同於一般,聞言便看雪雁一眼:“別胡說了,也許是看錯了。”
雪雁平時本是聰明的,奈何當時嚇的不輕,藥草被馬踐踏自然不能再用,回去另買那荷花蕊卻沒了,因而深恨肇事之人,便將往日的伶俐十分去了七分,話中連急帶氣:“姑娘,真的是他,就是這衣服。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一匹黑馬,馬尾尖兒有些白!”
“世間相同服色的人極多,不可信口雌黃。”對著外人,黛玉一向懂得掩飾自己情緒,並不若在自己家和外祖家偶爾任性。
“姑娘,她說的不錯,那人的確是我,”鶴亭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幼時只要不高興,再貴重的東西也敢往地上摔,何況只是些不起眼的藥草!因而怒看雪雁一眼,轉而面對黛玉:“不過我已賠了銀子,那足夠她照樣再買十次之多,你的丫頭很不該不依不饒!”
“公子,”黛玉知道雪雁說的是真話,她阻止雪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