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明本身的性質來說,華夏文明跟其他地區的文明有著根本不同,基本上是獨一無二的。
商周時期的人創造了絢爛輝煌、舉世聞名的青銅器,完全只是為了祭祀自己的祖先,卻從不為神供奉。對此,那兩位大神也從未惱怒。
祂們甚至可以放任人們唯我獨尊,將祂們降格為人類,而將自己的祖先吹噓為“神”。
經過黃帝和蚩尤一役之後,中原人在征服、融合東夷族的過程中為了不斷提升自己的主導性,勢必要將炎、黃抬高到和神一樣高的地位。
於是後世不斷地將神的特點附加到頂多是半神的“人王”身上,祖先崇拜愈演愈烈。
後世編撰的“黃帝世系”和“五帝”之說,就是一個將半神的人王“神化”,將真神編入人族世系,模糊兩者界限的過程——一個歷代修史者不懈努力製造出來的結果。
“天”本來只有一個,但漢代出現了“六天”之說。
即至高者為天帝,又名“太一”,其下有統治東西南北中的“五方天帝”,即華夏上古五位聖王賢君:太昊伏羲、炎帝、黃帝、少昊、顓頊,而以中央黃帝為尊。
東方天帝“太昊”原為炎黃之前的東夷遠祖,與伏羲混同為一。
西方天帝“少昊”也是東夷遠祖,太昊之後,其部族以玄鳥、鳳凰為圖騰。
少昊在傳說中是帝俊和娥皇之子,山海經說“東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國”,其國“以百鳥為官”。
他本與黃帝無關,但在黃帝世系中被編為黃帝長子。
少昊之孫被記為“帝嚳”,“帝嚳”從文字和特點上就是“帝俊”的變體,各種混淆和嫁接將神“帝俊”變成了黃帝的玄孫,一個叫做“帝嚳”的人類(此處省略讀者懶看資料一萬字)……
帝嚳之子記為帝堯、商族之祖“契”、周族之祖“棄”。
商族屬於東夷,被編為帝嚳之子也算沒錯,但與西來帶遊牧性質的周族並非兄弟關係。
北方天帝“顓頊”來自黃帝的另一支系——中原一族,他是黃帝之孫,又是舜和禹的爺爺。
總之,“五帝”中炎、黃、顓頊屬於中原一族,太昊、少昊則屬於東夷族,華夏民族就是中原龍文化、東夷鳳文化、長江流域等地文化相互融合後形成的。
融就融了,現在華夏一家,還分什麼彼此?然而,一些編排還是忍不住讓人吐槽:
上小學時,王朋就被“湘妃竹”的故事感動過——舜帝南巡蒼梧而死,崩葬九嶷山。娥皇和女英二妃千里尋夫,知舜已死,抱竹痛哭,竹上生斑,淚盡而死……
等等,娥皇不是帝俊的老婆嗎?
你把我當孫子可以,但是不能搶我老婆啊!!
隨著帝俊變為帝嚳,常羲也變成他的妻子常儀(儀)。
羲和與常儀原為日、月之母,帝俊之妻,後來卻成了帝堯手下的天文官,負責佔日、佔月。
巫山神女瑤姬本是王母娘娘的女兒,後來變成了炎帝之女。蓬萊神話的北海龍神禺強成了黃帝之孫。
此外,大羿射日也被歸功於堯。
《淮南子》曰:“堯之時十日並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堯乃使羿上射十日,萬民皆喜,置堯以為天子(擁戴堯為天子)。”
在此神邏輯面前,大羿:“……”
帝俊的其他神格特徵也被一一嫁接到舜的身上,足以令後世學者將“帝嚳、帝俊、帝舜”三者混為一談。
再說黃帝,其原型本是遠古華夏族一個酋長國的首領,戰國時許多人對他的一些傳聞進行編聯增纂,終於造就出一代帝王的形象。
傳說黃帝誅蚩尤於涿鹿,代神農氏為帝之後,立百官,制典章,命群臣造宮室,作衣裳,制舟車,定律歷,文字、算數、音樂等皆相繼發明,遂成盛世局面。
戰國至漢初,黃帝除了輝煌的帝王形象,又兼具了仙人的形象。
張修創立五斗米道,獨尊老子為教祖,而尊黃帝為古仙人,遂被後世沿襲增飾,說黃帝遍歷名山、求仙問道,最後得道昇天。
後來,黃帝又崛起為中央天帝,位列最尊,出巡時乘龍扆雲,雷神開路,雨師灑水,風伯掃地,強大的神物都成了他的僕役。
最後,黃帝直接以“天帝”的身份成了崑崙山的主人,就連妖媚的神武羅都成為了黃帝行宮的“管理者”(不知用詞是否恰當)。致使後世產生了“黃帝既然身為天帝,為何要拜謝九天玄女”的疑問。
傳說伏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