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守護他的親兵和軍醫都看不到,只有案前燭光盈盈。燈下床旁,有個人影,不知已在他身旁守候了多少時光,終究倦極累極,倚著床柱,沉沉睡去。
風勁節只靜靜地看著他,身上的衣裳依舊帶著斑斑的血跡,右臂上被白布包了好幾圈。額上也略有擦傷。不過,看起來,傷得都不甚重,應該沒有大礙。
想來自戰事安定之後,他就來到自己身旁,也不知道到底守候了多久,但肯定一直沒有離開過,一直不曾休息過。以至於連身上地衣裳都還沒有換。
風勁節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不知道盧東籬到底在這裡守候了他多久,只是心頭一片寧靜。
這麼安靜的夜晚,這麼柔和的燭影,他只靜靜望望那眉宇間有著深深疲憊和擔憂的人,即不動彈。也不試圖呼喚他。
他有多久沒有睡,才會倦極入眠,他有多久不曾休息,才會倚柱而寐,也許在下一刻,他也會如自己一般,因著心頭的牽掛而倏然驚醒,但在這一刻,能讓他多睡一會,便是一會吧。
在這個大戰之後的寧靜夜晚。在那一點淡淡的燭火下,疲憊而焦慮的盧東籬一直守護著因為傷重而沉睡不醒地風勁節。而堪堪醒來的風勁節,卻又靜靜守候著盧東籬那極短極短的一次小睡。
戰爭終於暫時結束了。盧東籬的初陣。想來還是以比較完美的方式做結的吧。靜寂中,風勁節懶洋洋地想。原來不需要風勁節在旁保護,盧東籬也可以一直站在戰場地最前方,原來不需要風勁節從旁籌謀,盧東籬,也可以獨立應付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了。原來……
原來,盧東籬的生活和事業裡,其實並不是非要風勁節的幫助不可的……
這個了悟讓風勁節很鬱悶得皺了皺眉頭。這個,啊啊啊。教會了徒弟沒師父啊,關於打仗的事,該教的已經全教給他了,自己為什麼還會腦發暈,居然放棄了這麼好一個脫離苦海,永遠超生的機會呢。
趙國邊境的定遠關,剛剛經歷了一次血與火的洗禮,在曾經地殺戮和喧囂中,沉入一片寂靜安寧,而萬里關山外的京城裡,一處平凡地宅院中,蘇婉貞的生活卻平靜無波。
她自嫁給盧東籬之後,一直與他相伴,不論盧東籬地官職升遷來去,從來追隨身旁,後因盧東籬調入朝廷為官,便與他一同入京。以往在地方上為官,有衙門可以住,如今在京城當個小官,卻得自己解決住處。京中地價本就極貴,便是買下一處小宅院,也把夫婦歷年積蓄用得盡了。
後來盧東籬又任職定遠關主帥,軍中不可帶家眷,蘇婉貞自然不能相隨而去,只得留在京城等候。
好在軍中的一切開支都算在軍費中,不必另外花銷,盧東籬的官俸,每個月都是蘇婉貞差人直接去相關衙門領用。京城物價雖說頗貴,她儉省花用,倒也儘夠。因要節省開支,她身旁只僱得一個支應門戶,出外奔走的老蒼頭,和一個幫著做些粗夥的粗使丫頭,其他細碎之事,倒素來是親力親為的。平日她大多時間閉門不出,京城多少繁華,她也只做不知。日日做些針指度日,或是為腹中嬌兒做衣裳,便是替萬里之外的夫君親手縫衣,總想著邊關苦寒之地,夫君又是不善照顧自己的性子,這山長水遠地相隔,不免就日夕牽掛擔憂。因著身子漸漸重了,人也漸漸易疲倦,精神不集中,時不時便會失手傷著自己,一件寒衣未做完,伸出手指來,斑斑點點,多是些針戮的印記。
丫環瞧了,總是勸她,懷孕地人,正當多休息才是,怎經得這般勞神,便是擔心老爺的冷暖,這外頭多少店鋪,什麼好衣裳買不著呢。
蘇婉貞每每卻只淡淡笑笑,復又低頭牽針引線。她是他的妻,他的身量體形,她最清楚,他的喜好習慣,她最明白。便是外頭有那錦衣華裘可售。她卻必要自己親自一針一線地縫製出來,才算是盡心,才能夠放心。
平時每隔段日子,也會寫信託人送往定遠關。信中對京中孤寂歲月,清貧時光,一概不談,自己偶爾的不適,寂寞傷懷,更不涉及,只是閒閒說幾筆京中歲月安然平和,身旁有佳婢相伴,不慮寂寞,閒時玩賞京城,笑看繁華,更加熱鬧,再加上左鄰右舍,頗結了些閨中朋友,平日時常走動,正可互助,日子更加安逸。
大多數的文字,則只是細問邊城歲月可還安然,身上冷暖飢寒可曾在意,千千萬萬,萬萬千千,都是叮嚀與擔憂。
萬里關山遠,來往信件,歷時悠長,且極為不便,至今也只盼回兩封回信,亦不過是說些邊城並不寒冷,將士們極為齊心,大家生活頗為安定,諸事皆無需憂慮的話。其後,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