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假裝板著臉,直到那畸形的小雜種走遠了。然後,他倆不約而同地放聲大笑。泰勾的芬力轉身靠在牆上,力道太大,結果撞下了一副釘在鉤子上的小畫,他又順勢滑到了地板上,歇斯底里地吼笑不停。平力則用手捂住臉,上氣不接下氣地一直笑到肚子疼。這一通大笑總算化解了這天開始時的緊張氣氛,彷彿將壞情緒統統一笑瀉之。
“危險分子,絕對是!”芬力好不容易可以說話了,他用毛茸茸的手爪背抹去笑出來的眼淚。
“下賤的破壞分子!”平力應和著,此刻,他也笑得滿面通紅。
他們互看一眼,又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這股子輕鬆釋懷的笑聲甚至驚醒了睡在三樓的女管家。坦迷·凱利正躺在窄小的床上,聽著樓下吼聲般的大笑,不以為然地抬眼望向黑暗的天花板。男人都差不多,在她看來,不管他們披掛著哪種面板。
就在外面,類人總管和獺辛保安主管走在了商業街林蔭道上。與此同時,羅德里克之子疾步走出了北門,低低壓著臉,瘋狂跳動的心簡直快躥出嗓子眼了。差一點啊!天啊!要是剛才黃鼠狼頭這樣問他——‘黑李嗣,你藏掖著什麼呢?’,他就只能盡全力去撒謊,但要他在泰勾的芬力眼皮底下吹牛——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這輩子都甭想!那樣的話,他的秘密就會被發現,肯定會。不過,感激乾神,沒有人發現他的小秘密。他已經偷偷地把槍俠給他的圓形小玩意兒藏在臥室裡了,任由它輕輕地嗡嗡叫喚起來。他把那隻小球放進了廢紙簍裡,這便是槍俠吩咐的事情,並從盥洗臺上的面巾紙盒裡抽取了幾張新紙巾,蓋在小球的上面,這也是槍俠吩咐過的。沒有人跟他說過:他可以取走廢紙簍裡已經用過的髒紙巾,但他實在無法抵抗那濃湯汁般的美妙氣味。沒想到,這些髒紙巾救了他的命!天啊!他們沒有提出任何讓他難以回答的刁鑽問題,而是嘲笑了他一通、並放他走了。他期盼著能夠再次爬上遠處的小山丘,和貉獺再玩兒上一會兒,是的他就是這樣想的,但那個白頭髮的老人泰德卻叮囑他走得越遠越好,只要他的任務完成了,就該逃得越遠越好。並且,要是他聽到了槍響,黑李嗣就該找地方藏身,等到槍聲再也不響了才能出來。他會聽話的——哦,是的,一定要聽話。他不是已經完成薊犁的羅蘭要求他做的事情了嗎?第一隻嗡嗡響的小球放進了一間宿舍——費佛裡,另外兩隻則放進了丹慕林屋,也就是斷破者和下班的守衛兵們睡覺的地方,最後一隻小球也放進了總管的房間……就是在那裡,他差一點被抓住!黑李嗣不知道那些嗡嗡叫的小球是派什麼用處的,他也不想知道。他會遠走高飛的,說不定還帶上一個朋友,尕瑪,只要他能找到她。如果槍戰開始了,他們就會躲在深深的地洞裡,而他就可以拿出這些髒紙巾,和她一起享用。有些紙巾上啥也沒有,只有一些剃鬚皂洙,但還有好幾張上抹上了溼答答的鼻涕和大坨眼屎,他現在就能聞到那股誘人的香味。他會把最豐盛的留到最後,留給尕瑪,就是粘有膿血的那張紙巾、說不定她會讓他嘗一口的。黑李嗣快步走著,想到即將和尕瑪分享美食,不由地露出微笑。
2
巡航車停靠在封閉式獄舍北端空地中的一間空棚屋裡,蘇珊娜坐在其上,看著黑李嗣走出了視野。她注意到那身軀畸變的可憐人一路在為什麼事情笑著,看起來,事情進展順利。這是個好訊息,確實是。他的身影剛一消失,她的注意力就全部轉回厄戈錫耶託的北門。
在這個位置,她能看清石頭崗哨塔(只能看到位於她左側的頂端部分,以下的部分都被山坡遮掩住了。)類似常春藤的藤蔓植物將整個塔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蘇珊娜覺得,那並不是野生態的植物,而是經過精心培植的,畢竟,周圍的荒漠鄉野裡全都寸草不生。西塔上有一個人影,似乎坐在一把非常舒服的椅子裡,甚至可能是“懶骨頭”之類的軟墊。朝東頭的鐵軌旁站著一個海狸頭的獺辛和一個低等人(蘇珊娜心想:要是此人是類人,那實在是醜到家了),這兩人正在交談,很明顯,都在等待號角響起,他們便可以離開工作崗位,並直接奔向早餐供應點。在兩座崗哨塔之間,她能清晰地看到三排電線網組成的警戒邊境,電線網之間的間距很寬,守衛兵儘可放心地走在電網之間,不用擔心會因觸碰到高壓電而亡。但是,她發現這個清晨,那個地段上沒有一個人影。電網內倒是有一些人影閒散地移動,似乎沒人露出著急奔赴某處的跡象。除非她眼前的這情景是本世紀以來最成功的騙局,羅蘭說得對。他們毫無防備,就像一群小肥豬高高興興地在屠宰場門外享用最後一頓盛宴:來吧來吧考瑪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