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3 / 4)

疾走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或是在頭頂上),就在他即將醒來的那一刻,一對閃亮的紅色眼睛出現了,同時還傳來一聲耳語般的、非人的呼喊:“父親。”

他們都冷峻地看著他。最後,瑪麗安先開口,“要小心他,羅蘭。佛瑞德·陶恩,我剛才提到的那人說過,‘莫俊德餓。’他說那就該從字面意義上去理解,是肚子餓。佛瑞德是個勇敢的人,但他卻很害怕您的……您的敵人。”

我的兒子,為什麼你不這麼說呢?羅蘭心想,也明知道答案。她在顧念他的感受。

莫斯·卡佛站了起來,將柺杖靠在他女兒的辦公桌旁。“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您,”他說,“只不過它本來就是您的——您帶著它,一旦您到了目的地,就會放下來。”

羅蘭當真很困惑,看到老人開始慢慢地解開襯衫釦子時就越發不解了。瑪麗安想去幫他,被他粗率地擋開了。西裝襯衫裡面,還有一件老年人穿的綁帶子的貼身汗衫,槍俠以為那是扣在背後的肚兜。在那汗衫裡面,露出一樣東西,羅蘭一眼就認出來了,他的心似乎驟然停跳了一拍。那一剎那,他似乎回到了湖邊的鄉間別墅——貝克哈特的小屋,埃蒂就坐在他身邊——他聽見自己說:把姑母的十字架戴在脖子上。等你見到卡佛先生的時候,把十字架給他看。這樣能省你不少氣力去說服他。但是首先……

現在,十字架掛在了一根精緻的金項鍊上。莫斯·卡佛把項鍊解開,取下來後又端詳了片刻,再舉目望著羅蘭,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又忍不住低頭看著那十字架。他對著它吹了一口氣。羅蘭不禁汗毛倒立,因為蘇珊娜的聲音正微弱地傳來:

“我們把皮姆西埋在了蘋果樹下……”

接著便消聲了。什麼都沒了,卡佛遲疑了片刻,皺起了眉頭,又吹了一口氣。已無必要了。他不能吹響十字架,但約翰·卡倫懶洋洋的美國佬腔調卻被喚起,那聲音似乎不是從十字架裡發出的,而是從籠罩其上的空氣中。

“我們盡了全力,夥計”——夥沃計——“我希望我們幹得不壞。既然我一直知道這是從你那兒借來的,現在就在這兒,那就得完璧歸趙。你知道它的歸宿在哪裡,我……”話語聲自“現在就在這兒”始就漸漸消隱,羅蘭再也聽不見後面說了些什麼。但這些就足夠了。他接過泰力莎姑母的十字架,記起曾經對姑母許下的諾言,要將它放在塔腳邊,羅蘭再次將項鍊系在脖子上。它又回到了他身邊,怎麼會不回來呢?卡不就是個輪嗎?

“感謝您,卡佛先生。”羅蘭說,“為我自己,為我的卡-泰特,也代表贈予我此物的夫人。”

“別謝我。”莫斯·卡佛說,“得謝約翰·卡倫。他臨終時將它給了床邊的我。那個男人堅不可摧啊。”

“我——”羅蘭張嘴卻不曉得說什麼,愣了好一會兒。他的心裡滿登登、沉甸甸的。“我謝謝你們眾位。”最終,他只能以這樣一句來表達。他以右拳觸額,雙眼緊閉,並深深鞠躬。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莫斯·卡佛已經伸出他瘦骨嶙峋的手臂。“現在,該是我們走我們的路,您走您的路的時候了。羅蘭,擁抱我吧,如果您願意,請您親吻我的臉頰,同時在心裡念想著我的奧黛塔,因為如果可以,我想和她告個別。”

羅蘭依照他的請求吻別了老人,在另一個世界裡,蘇珊娜正在奔赴法蒂的列車上打盹,她突然用手掌撫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感覺到莫斯叔叔來了,正環著手臂擁抱她,和她吻別,祝福她好運,一路平安。

13

羅蘭邁出停在大堂的電梯間,看到花園前站著一個女人,穿著灰綠色的套衫和苔蘚色的寬鬆長褲,身旁還站著幾個寡言的威武鄉民,他對此絲毫不感到驚訝。一隻像狗又不像狗的小動物坐在她的左腳邊。羅蘭徑直向她走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伊倫·苔瑟寶慕轉過身來,驚喜的雙眼瞪得大大的。

“你聽到了嗎?”她問道,“就像是我們在洛弗爾聽到的歌唱,但這裡的歌聲甜蜜極了,甜上一百倍!”

“我聽見了。”他答。接著,他蹲下身抱起了奧伊。他正視貉獺的金邊鑲繞的雙眼,周圍樂聲繚繞。“傑克的朋友,”他說,“他留給你什麼訊息了?”

奧伊努力了,但它至多發出類似“丹迪-哦”的叫聲,羅蘭隱約記得一首古老的酒歌裡有一句:艾德琳說她是個潑婦-哦,倒是很押韻。

羅蘭將前額抵在奧伊的前額上,閉上了雙眼。他能聞到貉獺暖烘烘的呼吸。還有:毛皮中的乾草香氣,正是傑克和本尼·斯萊特曼輪流跳過的草垛所留下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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