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是這麼做的?
再說了,她作為他這一份負心的獲益人,似乎也沒有任何立場把他趕出去——真要趕,她這裡所有的下人外加她自己,都不能奈何他的。
兩個婢子將木桶取來,將燒得熱熱的紅花水傾進去,服侍秦念脫了履襪。她將足腿浸入水中,只覺那水的燙勁兒直上腰節,舒服得很,不禁微微後仰身子,舒了一口氣。然而轉念想到那罪魁禍首還在一邊兒坐著,不言不語竟然只是在看她,不由又挺直了背,坐得板正些好不叫他看扁。
白琅卻似是全然不注意她的舉動,只是那麼平靜地看著她,看得秦念心裡頭髮虛——難不成剛才她走掉是她任性,一個人坐著也是她任性,至於哭出來更是失了貴女顏面,總之是她錯了太多,白琅才這副模樣的?
她心中忐忑。方才鬧騰的時候,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只是那一股委屈……如今想想,對著情郎委屈自然無礙,只是,對著夫君委屈卻十足小家子氣了。
待得婢子們將已然逐漸涼下去的水撤走,白琅方揮揮手示意旁人都下去,站起了身,走到垂腿坐在墩子上的秦念身邊。倒也不說話,只俯下身,取一方溼了的帕子,一點點為她擦掉臉上淚跡。
秦念顫抖著一動不動,卻不知怎的,又有一滴淚珠劃下臉龐。這一回,白琅也要嘆息了:“莫哭了。”
秦念點點頭,想了想,還是道:“郎君,同我講講她。”
“她?”白琅一怔:“你是說,晚兒吧?那是阿瑤的姨表姊。是個溫順安靜的人。”
秦念垂了頭,道:“因她是賤籍,你才不要她的?”
“並不是。”白琅道:“賤籍也不是不可以收用,只是我當初全然不知曉這一樁□□。”
秦念一怔:“那麼那架琴……”
“那是我阿孃的遺物。”白琅道:“阿爺還在的時候,就擺在書房之中。後來有一回那晚兒來府上,見得了,歡喜得不得了,便調了弦撥弄了兩聲,後來每回來探看姨母,都定要去我那兒彈琴。”
秦念抿了口,低聲道:“那是有心意於郎君了。”
“是了。”白琅道:“可我也無法的。總不能叫她注意避諱……我一年到頭總有十個月是在邊軍的,偶然回來,又不好天天躲出去。”
“您並不歡喜她麼?我聽瑤娘言語中的意思,那位小娘子生得該挺俊美。”
“大概……”白琅想了許久,道:“並不歡喜吧。我若是歡喜一個人,自己總該是有察覺的。至於她相貌,現在倒也記不清了。只想著,有那麼一個人是因你去死的,想來有些惻然。”
“那麼我呢?”秦念鼓足勇氣,裝作冒失,問了這一句。
白琅不意她出此言,道:“你如何?”
秦念一橫心,只將顏面身份都丟了,道:“郎君可歡喜我?”
“你是我的娘子啊。”白琅似是哭笑不得,索性半跪下來,將她擁住:“問這些痴話!這一世,我縱使對不住誰,也沒有對不住自己內人的道理啊。”
第 046 章 賠禮
秦念聞他此語,一時間竟是不能言語,只覺得胸口有什麼情緒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往上翻湧,她只能伸手扶在他肩上。
白琅一動不動,過一陣子,卻突兀道:“你方才那一跤,可是跌傷了?”
秦念不意他說起這個,一怔方道:“我又不是個瓷人兒,哪裡這般容易就要跌傷呢。”
“我原以為你是疼哭了的。”白琅有些訕訕,道:“後來見你走得飛快,也只當你是因了賭氣方不顧疼痛……”
“好郎君!”秦念忍不住笑了,嗔道:“我哪裡能這般要強!若果然是跌傷了,不論旁的,首要是賴在地上不起來,待你扶我,必撓你一臉花兒的!”
白琅卻不笑,烏眸望著秦念,道:“你果然要抓我?”
秦念一時把不准他這言語是不是認了真,也不好接著玩笑。及至判斷他實是鬧著玩兒,已然木怔著搖過了頭了。
“我便知曉……”白琅說著,將她抱了起來。秦唸的長裙垂下去,正好掩住赤著的腿腳:“我的娘子雖然兇悍,卻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秦念臉色微紅,道:“方才……是有些失態了。”
“無妨的。”白琅道:“我能猜到……這樣的事情……只是,我身邊,實實只有你這一個啊。”
秦念心口彷彿被什麼撞了一下,她被白琅慢慢放在榻上,他拖了錦被過來,將她的腿足蓋住:“莫要受了寒。來日我不在府中,你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