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呆,一時還不明白他的話。現在天還剛有些發亮,這時候能有什麼人來見我?我道:“讓他進來吧。”順手將那捲軸卷好了放進懷裡。剛放好,門簾已撩開了,馮奇和魏風兩人走了進來,他們身後跟了一個人,那人身背一柄兩尺許的劍,後面又跟著兩個十劍斬中人。現在十劍斬只剩了九人,只是這個名字仍然保留著。
馮奇與魏風兩人走進來,便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道:“楚將軍在此,郭先生有什麼話便說吧。”
那人抬起頭,向我行了一禮,道:“楚都督,卑職郭安敏有禮。”
我也不認識這郭安敏是誰,道:“恕我眼拙,請問閣下是……”
郭安敏笑了笑,道:“楚都督,卑職是張尚書府中從事,以前曾見過楚都督一次,只是都督想必忘了我。”
張龍友的人?我不由大感詫異,道:“是麼?張尚書讓卑職來時,給卑職這柄劍,說都督看過便知道了。”他解下了背後的劍,連鞘交給馮奇,馮奇略略抽了抽,看看沒有異樣,這才遞給我。我將這劍接到手裡,不由呆住了。
這劍的劍鞘極其簡單,只是兩塊木頭,但做得卻頗為細緻。那柄劍也不是軍中用的雙手劍,而是一柄細劍,劍柄上畫著一個太極圖。
這把劍正是當初我們一同逃出高鷲城,在符敦城外我遇到的那個奇醜無比、自稱是“神”的神秘劍士的佩劍。我還記得那時張龍友跟我詳細說過上清丹鼎與清虛吐納兩派所用太極圖的不同,這劍鞘正是薛文亦的手筆。我握著劍鞘,只覺手也有些微微顫抖。
多久了呢?很久了吧,我幾乎要忘了。張龍友把這柄劍給我看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將這把劍保留了那麼多年,現在我們雖已疏遠,但在他心裡,也在懷念當初的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吧。我抬起頭,道:“郭從事,這是何意?”
郭安敏又行了一禮,道:“張尚書說,只消向楚都督說一句,當年高鷲城中的兩片黑籌,都督便知道了。”
我的心裡猛地一動,許多久遠的記憶剎那間奔湧而來。當初我還在武侯麾下為將時,被蛇人困死在高鷲城中,絕糧之時,殺生王柴生相提出要殺工匠女子為食,武侯讓我們一些將領投籌碼決定,結果只有我和張龍友投了黑籌反對。知道這件事的,現在也只有我和張龍友兩個人了。我暗自嘆了口氣,道:“是了,我知道。郭從事,你有什麼話要轉達?”
郭安敏道:“請都督屏退左右,卑職方可直言。”
我看了看馮奇,道:“馮兄,你們先出去吧。”馮奇猶豫了一下,道:“是。”他轉向郭安敏,道:“郭先生,恕在下無禮,要搜檢一下郭先生身上。”
這種舉動十分無禮,郭安敏倒很大度,攤開雙手,道:“將軍請。”我見馮奇真有要搜檢之意,忙道:“不必擔心,郭從事不是外人。”
馮奇看了看我,這才行了一禮,道:“那麼,楚將軍,我就在門口,有事便喚我一聲。”
等他們出去,我道:“郭從事,坐吧。”
郭安敏坐了下來,笑了笑道:“楚都督這位侍衛可忠心得很。”
我道:“郭從事,此間已無六耳,有什麼話便請快說吧。”
郭安敏正了正色,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包,低低道:“楚修紅將軍接旨。”
我吃了一驚,跪下道:“臣接旨。”
郭安敏卻沒有宣讀,只是將那小包遞給我道:“楚將軍,請你自行一閱。”
我有些狐疑,道:“你來開啟。”
郭安敏開啟包,裡面是一個小小的牛角,還有一封帛書。帛書定然是密詔了,只是看到那牛角,卻讓我大吃了一驚,失聲道:“通天犀角!”
這不是尋常牛角,是大內密藏的通天犀角。通天犀角吹起來響徹雲霄,樣子卻是個小小牛角,向來是帝君出巡時開道之物,也是奉帝君之命誅殺違法文臣武將的信物。
郭安敏道:“正是。楚都督,請看帝君密旨。”
帝君現在似乎很喜歡發密旨,我出發時他便發了一份,現在又發一份。我看了看,密旨上是催我儘快討伐蛇人,務必要在年內回返帝都,其間有什麼事皆可自行裁決,萬不得已,可將通天犀角宣示,以此為令,軍中不論何人,皆可由我誅殺。“諸事皆可自便,年底之前必返帝都。”另外就是攻破蛇人大營後的善後事宜。字不多,我馬上便看完了,最後這幾個字如同鐵石一般,讓我看了都有些心跳。將密旨收好,我抬起頭,道:“帝君為何如此著急?”
郭安敏嘆了口氣,道:“楚都督,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