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決定於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時曹聞道小聲道:“楚將軍,文侯到底為什麼要殺了鄭先生他們?”
我抓了抓頭,沒說什麼。五羊城在帝國的地位相當特殊,可以說是國中之國。這個原因還要追溯到當初大帝得國之時。當時大帝南征,在南方騎軍大為不利,戰事受挫。此時得到五羊城主大力協助,使南方一舉平定,大帝欣喜之下,要冊封五羊城主為公,但五羊城主不願為官,只求大帝能讓五羊城自治,每年進貢。大帝計算過,讓五羊城主自治收取的朝貢,竟比將五羊城收為直轄收取的賦稅還多,五羊一城,已幾乎相當東南幾個中等省份的賦稅。而五羊城主也有私兵四萬,具有相當實力。權衡之下,便同意此議,將五羊城開為一個商埠,由五羊城主自治,但私兵只能維持在兩萬。這數百年來,歷代城主都相當忠心,以前蒼月公叛亂,五羊城保持中立,蒼月公也不敢在後方對其用兵。
自武侯南征軍覆滅後,五羊城已成為孤懸在南方的一個大城。以前五羊城主不論周圍有何戰事,總是保持中立,現在周圍盡是些蛇人,想必城主慣用的見風使舵之技也不靈了,所以才會派鄭昭出使,與文侯取得聯絡。
可是,文侯到底為什麼要滅他們的口?他們商量的到底是什麼事?文侯當然不會對我這個尚不屬他密切親信的將領說這些的,要我想,那自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
這一天出了那麼多事,我也只覺得累得要命。回到住處,頭一捱枕頭便睡著了。等醒過來,天已大亮,我匆匆忙忙穿好,趕到班裡。
我已經遲到了一些,那些學生都已經坐得端端正正了。今天是上兵法課,軍校的兵法課是以那庭天的《行軍七要》為課本,我教的是低年級,很多連字都不太識,所以我的任務主要是照本宣科,把《行軍七要》的內容念一下。
上完第一堂課,正讓那些學生課間休息,忽然校門口又是一陣號角,卻是文侯來視察了。他說過,今天是要來看一下那瞄準器在雷霆弩上的實際效能,再要檢閱一下從高鷲城潰逃回來的敗兵。武侯統領的十萬大軍,能回到帝都的,已不到兩千人。由於武侯一直命令軍官要身先士卒,所以逃回來的中高階軍官很少,路恭行已是官階最高的了,另外也只有兩個千夫長也逃了回來。軍校上下所有人都出來迎接,我帶著本班也來到操場上。
在那隊敗兵中,我又看到了蒲安禮和邢鐵風。前鋒營的百夫長共逃回六個,另外還有前鋒四營的楊易,以及一個我不認識的百夫長,那個大概是我離開前鋒營後才提拔起來的。
瞄準器的效果相當明顯,畢煒的手下本來就已練得相當純熟,一裝上瞄準器後,命中率大為提高。改用雷霆怒後,每個士兵都可以當得一個能使用強弓的神箭手,這等遠端攻擊力當能大大增強。
畢煒一輪弩射罷,我看見文侯那張有些疲憊的臉上也露出了些笑意。本來他一直站著的,這時忽然站了起來,場上所有人一下鴉雀無聲,全都跪了下來。
文侯掃視了我們一眼,大聲道:“帝國的勇士們,你們,或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或是尚不曾上過戰場,但是你們都是帝國的好男兒,都將是保家衛國的棟樑之材。”
他的聲音很響亮,與他平時那種文縐縐的語氣不同,現在說的都是俗語,連那些一字不識計程車兵也都聽得懂。他的話似乎有一股直入人心的魔力,聽著的人一個個都抬起頭,臉上發亮。
文侯的話不多,說到後來,場上所有的人都開始應和他的話呼喊,操場上空也象了起了一陣陣雷。等他訓完話,由畢煒的部隊試驗那瞄準器。畢煒的人名不虛傳,裝上瞄準器後,準頭又提高了不少,文侯當眾宣佈,將苑可珍破格錄入工部木府,吳萬齡舉薦有功,也得到賞賜。我看到吳萬齡走上前時,都有些惶惑,他大概沒想到我會把功勞全放在他身上。
等這件事完後,便是高年級班的提前畢業禮。畢業班本來有四百人,其中有中途退學的,實際畢業有三百八十七人。這三百八十七人將安插到各部中,按成績分別授以什長或百夫長之職。現在帝國的正規部隊只剩了一萬多人了,加上從各部調來的部隊,恐怕一共才三萬多一些,低階軍官似乎用不了那麼多。但事態緊急,恐怕那些什長或百夫長也無法帶滿足部隊。
畢業生被授予佩刀後,齊齊跪下,高聲道:“謝大人。末將等必當忠君報國,粉身不辭。”這話是軍校的儀式,我也說過。現在想想,這句話卻多少有些可笑。忠君報國原不是一句話說說的,說過這句話的人,也可能會對帝君一點不忠,對國家也不想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