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到車前,伸手扶住要從車上下來的安樂王,道:“叔父,小心點。”
安樂王點了點頭。這些天不見,他一下子老了許多,我看到小王子看到了我,他的眼神有些驚慌。安樂王下了車,一個踉蹌,文侯連忙迎上去扶住他,道:“王爺,請節哀。”
安樂王抹去眼裡的淚水,道:“甄侯,世上最不堪的,便是白頭人送黑頭人啊。”
文侯也擦了擦眼,道:“王爺,人死不能復生,掌珠定已升入天國,還望王爺以國事為重。”他轉過頭看向我道:“來,楚將軍,過來見過令岳。”
安樂王眼中忽地閃過一絲殺氣。他的人看上去十分尋常,但這一道目光卻凌厲之極,我走上前去,跪下道:“王爺,末將有禮。”
我看見安樂王的手按在了腰刀上,他的手指關節處都已發白,一定在想著該不該當眾將我劈了。雖然知道安樂王要殺我不是不可能,可是我還是跪到他跟前。不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郡主。不管怎麼說,我沒能保護好郡主,那就是我的責任。
小王子忽然搶過來,一把抱住我,哭道:“楚將軍,你來了!姐姐臨終前老是叫著你呢。”他低低地哭著,卻在我耳邊小聲道:“快哭啊。”
雖然有小王子的關照,但是我現在已哭不出來了。我扶起他道:“殿下,請起來吧。我未能保護好郡主,一切責罰都是我應得的。”
小王子臉色也有點變了,可能他想不通我為什麼會不把性命當一回事。我輕輕推開他,抬頭看向安樂王,道:“王爺,末將無能,致使郡主玉碎匪人之手,此罪萬死莫辭,請王爺處置。”
我這話一出口,文侯的臉也變了,我知道他一定對我不聽他的安排而惱怒。我也知道,若是我表現得痛苦不堪,在此時安樂王說不定會原諒我,但是我不是戲子,痛苦不是給別人看的。
安樂王也怔了怔,半晌才道:“既然你這等說,那我就成全你。”他伸手拔出了腰刀,小王子驚叫道:“父王!”安樂王喝道:“退下!”可小王子還是不依不饒,站在我和安樂王中間,叫道:“父王,姐姐說過,不要怪楚將軍。爹,你殺了楚將軍,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不會高興的。”
小王子的聲音已帶著哭腔,安樂王的眼中閃爍了一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我嘆了口氣,道:“小殿下,你不用多說了,我有負郡主,這是我罪有應得。”
安樂王看了看,忽然也長嘆一聲,道:“楚將軍,起來吧。”
小王子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道:“爹,你原諒楚將軍了?”
安樂王沒有回答他,只是踏上一步,將小王子推到一邊,道:“楚將軍,這是你真心話麼?”
我道:“郡主因我而死,末將痛不欲生,王爺若要斬我,末將不敢多言。”
安樂王忽地喝道:“那你死吧!”
他忽地把小王子一推。小王子雖然個子長得很高,可畢竟還是個孩子,安樂王一把將他推得一個踉蹌,手中的刀光一閃,劈向我前額。
安樂王還是要殺我!我心中一沉,可是動也不動。如果我被安樂王殺了,那樣也對得起郡主吧。在刀劈到我眼前時,我不由閉上了眼,等著死的來臨,耳邊只聽得小王子的驚叫和文侯的聲音:“王爺!”
安樂王又嘆息一聲,道:“要是殺了你,小茵不會高興的。”
他將腰刀收回鞘中,忽地喝道:“楚休紅,給我抬棺木去!”
到了墓前,將靈柩放下,在那兒已有一列身著長袍的法統圍著土坑。上清丹鼎派和清虛吐納派同出一派,雖然主修有所不同,但布靈堂做法事卻是一模一樣的,這些人也不知是哪一派,多半是清虛吐納派。他們手中拿著一個小鈴,一邊繞著圈慢慢走著,忽然閃到兩邊,露出一座香案,有個峨冠長袍的修道之士正站在案前。
這是真歸子!
現在朝中是清虛吐納派得勢,上清丹鼎派向受排擠,帝君極信任清虛吐納派宗主玉馨子,上清丹鼎派宗主真歸子雖然也同樣是國師,但與玉馨子相比,他很少露面,有什麼重要法事全是玉馨子出頭,沒想到郡主的葬禮叫的卻是上清丹鼎派。
真歸子唸誦著經文,手中的一柄木劍上下翻舞。我記得張龍友說過,法統是劍丹雙修,他們的劍術雖不適合馬上擊刺,步下搏擊卻大有威力,我碰到過好幾次的那種奇醜無比的劍士似乎就出自上清丹鼎派只重練劍的旁支。真歸子現在雖不是與人動手,但看得出出劍有力,手堅定如磐石,如果用於實戰,他也一定是個高手,而且他的動作間依稀正與那些醜陋劍士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