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鬆了口氣,道:“這是師長借我應急的,也就這麼回事。”
徐佛一隻手軟軟地搭在錢逸群肩上,微微靠著,語帶哭腔幽怨橫溢:“公子,我憶盈樓一脈恐怕是秘法界裡最苦命的了……”
徐佛說著泫然yù泣,只是見錢逸群雙目中沒有一絲半點的憐憫之情,這才收了腔調,用正常語音說道:“自從創派祖師公孫大娘故去,我們憶盈樓總是遭人覬覦。原本有七支衍派,時人稱為七秀……如今只有三脈尚存。別說劍陣支離破碎,就連心法也只剩下兩套。”
“這個……”
“公子,”徐佛打斷錢逸群道,“不瞞您說,西河劍是祖師的佩劍,非但意義非凡,本身也是鋒銳無匹的寶貝。奴家不敢求公子賜下,只是劍中還隱了一套我脈失傳百年的劍法,名為《劍器渾脫》。若是公子肯以此劍譜贈我,歸家院上下盡聽公子調遣。”
錢逸群長長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第五十五章少爺回家
所謂寶貝都是有德者居之,咬住是自己祖上的東西就去討要,那絕對沒道理。徐佛很懂事地避開了西河劍本身,只說《劍器渾脫》的問題。理論上來說,抄錄一份給別人是舉手之勞的事,何況自己沒什麼損失。
然而錢逸群對於這個玄乎乎神叨叨的世界有了戒心,不知道取出這劍譜需要什麼手續,萬一像倚天劍屠龍刀一樣,一定要毀壞劍體才能取出真經,那就得不償失了。
“徐媽媽,這劍譜該怎麼取出呢?”錢逸群問道。
“這個……”徐媽媽略一語噎,“其實奴也不知。”
錢逸群看著徐佛,鬆了口氣,笑道:“那就等知道了再說吧。”
徐佛知道錢逸群誤會他不肯說,連忙解釋道:“家師彌留之時曾對我說過,《劍器渾脫》是借西河劍傳代,所以只要寶劍出世,這劍術就不會失傳。如今寶劍已經出世了,卻真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劍譜出來。能否……借奴家幾rì,好與師妹鑽研一番。”
——怎麼有種劉備借荊州的感覺?
錢逸群面露難sè:“這實在有所不便,我得還給師父他老人家銷賬呢。這樣,我還劍的時候順便幫你問問吧。這劍在他老人家手裡這麼久,或許早就知道了。”
徐佛見錢逸群油鹽不進,也不敢撕破臉,當下道:“那就有勞公子了。”
“舉手之勞,君子chéngrén之美嘛。”錢逸群一副助人為樂的好人面孔。
徐佛自信閱人無數,對於這個少年還真有點吃不透的感覺。有時候天真如蒙童,有時候卻流露出一股狡詐的味道。這兩種極端矛盾的感覺聚在一個人身上,真是讓人糾結。
兩人從船艙裡出來,正趕上週正卿大呼小叫地嚷著要打馬吊。
錢逸群混跡市井這麼多年,學得一手好牌技,自然應允。周正卿、文蘊和都是豪門子弟,平rì無非是跟清客打著玩,落在錢逸群手裡,就如羊入虎口,真真成了送錢羊牯。
更何況他們還不知死活地拉了徐佛一起。
徐佛有求於錢逸群,百般奉承,各種喂牌,讓錢逸群做大,直殺得周、文二人昏天黑地猶然不覺。二人輸紅了眼,命船公繞道只走水路回吳縣,免去換車的麻煩,最終只是擠出時間多輸了幾兩銀子。
船到吳縣,錢逸群懷揣迎來的十幾來兩碎銀,心滿意足地下了船,朝還要繼續前行一段水路的三位朋友揮了揮手。
徐佛這番借花獻佛深得錢公子的歡心,自己也覺得任務完成圓滿。
本想解悶的周、文二公子卻鬱悶得想吐。
錢逸群從碼頭出來,亮出捕快的腰牌,搭著一輛進城送貨的牛車回了家。
玳瑁正好在門口清掃,見了少爺,連忙上前見禮,接過錢逸群的包裹行囊,往裡奔去,口中喊著“少爺回來咯”。
一路的疲勞頓時消散一空,錢逸群步履輕快,進了門廳。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sāo氣,乃是正宗的狐臭。
錢逸群在長方形的天井裡打量一番,見狐狸脖子上繫著鐵鏈,被拴在天井角落。不知誰好心,給它搭了個歪歪斜斜的棚子,也不知道能有什麼作用。
“你還真是捨得回家呢!”錢小小抱著一個竹篾編的平底小籮,裡面放著一堆針線、幾片綢緞。
錢逸群對自己妹妹沒什麼好挑剔的,從小就這麼過來的。他指著平籮裡的綢緞笑道:“要給心上人做香囊麼?”
“呸!”錢小小啐道,“有你這麼說自家妹妹的麼!沒個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