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為佛宣法,普度眾生。”
錢逸群聞言,心道:你這是越描越黑。若是建奴看守得緊,你這兩個隨從是怎麼回事!
若說長相,這二人的容貌與一般漢人並無太大區別,然而習慣上卻明顯有別關內漢人。
如今的明人已經很少有盤腿而坐的了,尤其是佛門出家人,打坐時用跏趺坐或是半跏坐。若是坐在椅凳上,必須雙腳踩實地面,此所謂威儀。
這兩個隨從坐在鼓凳上,手持鑌鐵長杖,雙腳自然相錯,用足弓著地,加以休息,這是典型的散坐習慣,正是平rì在家上炕上慣了的。
誠聞和尚沒有回頭看到隨從的坐姿,不知道錢逸群於不疑處有疑,本想斷了錢逸群的疑惑,卻沒想到適得其反。
“聽說袁崇煥平臺召對時都帶著喇嘛,看來那邊的藏傳佛教果然興盛。”錢逸群附和道。
回到了佛學問題,誠聞明顯鬆弛了些,他道:“藏傳密宗奉行教政,法王也是一地領主,故而涉世比我中土佛門更深。”
錢逸群卻道:“中土佛門也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事,可見出世修行不廢忠義。”
這本來是錢逸群無心抬槓,反駁他說中土佛教不涉世事的說法。哪知誠聞對錢逸群有了戒心,聽錢逸群說什麼都像是另有所指,正應了疑人偷斧的典故。他道:“方外之人豈該過問紅塵之事?這是六根未淨,修為不夠。”
若是這麼說起來,大菩薩何必跳出紅塵後乘願再來?何必再要覺行圓滿呢?這種不究竟的話出自高僧之口,實在刺耳。王心一、陳繼儒都是當世大儒,早將佛理道義早就玩得熟透,此刻齊齊咦了一聲,不知高僧是否還有續章要闡發。
誠聞卻心中暗叫不好,自己的底子終究不足,面對兩個大儒的疑惑目光,他只好雙手合什,道:“方便法說與方便人,各聽各的罷。”
意思便是說,和尚我在這裡開悟這位道友,你們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錢逸群卻不領這份開悟之情,冷冷道:“和尚或許可以不在乎,道人卻不能不在乎。建奴若是入關,如同屠戮遼東漢人一般對待中土漢人,如何是好?”
“善惡皆有報,生殺有因果。”誠聞合什道,裝出一副悲天憫人之感。
錢逸群搖了搖扇子,道:“有亡國與亡天下者,若是門閥相爭,群雄逐鹿,出家人閉門不聞也就罷了。若是有率獸食人,yù亡天下者,無論出家在家,豈能旁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陳繼儒微微點頭,暗道:這幾句話還算有些見識,倒不是個只會做法混錢的江湖客。
王心一也微微頜首,顯然頗為認同。
“道長也是信奉‘夷狄之有君莫若諸夏之亡也’?”誠聞譏諷道,“小僧還當道人都信老子之言呢。”
“‘夷狄有君’句是先聖強調禮教仁義之重,重於王權。”王心一是兩榜出身,儒家經典的微言大義早就鑽研到了字字皆有來歷的境界。他道:“老氏並非否認仁義之重,乃是從混沌而yīn陽分,繼而人事起,加以敘述。並無相悖之處。”
誠聞見王心一都出言反駁自己,知道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絕沒有好處,便想轉開話題,笑道:“諸位檀越大德,可不能欺負小僧讀書少啊。咦,小僧見這位先生面相中正典雅,氣質如玉,敢問如何稱呼?”
他是在問一直沒有說話的白芥子。
白芥子起身行了一禮,道:“小可姓白名楓,字芥子。”
“俊郎少年,必成大器。”誠聞讚歎一聲。
“君子不器。”白楓面無餘sè,隨口便用《論語》裡的話當了回去。
誠聞心中暗惱:這些人都怎麼了?為何全像是吃了衝藥一般對著我來?
錢逸群心中暗笑:這惜字如金的少年秀才還真是犀利,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閣下沒有發菩提之心,非真比丘。”白楓不說則已,一說便句句誅心,讓誠聞和尚大為懊惱自己沒事去**他說話。
這發菩提心就是道人所謂的“道心”。若是沒有這個初心在,那麼剃髮緇衣的目的就不純了。好比國朝太祖,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才做的和尚。
誠聞皮裡chūn秋,心中惱怒,臉上卻沒有任何表示。他微微一笑,像是高人不介意豎子所言。
偏偏白芥子卻不肯放過他,道:“你身後兩個隨從,身上yīn煞恐怖,與光明正大慈悲為懷的佛門奧旨相悖。”
“他們在出家之前確是獵戶,只是聽聞佛法開解,放下屠刀,拿起戒刀,願以力衛佛。”誠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