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
這一劍刺穿了那片落葉,直擊蕭尺的咽喉。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蕭尺如同一隻蒼鷹凌空躍起,在躍起的時候,他的箭已上弦,弓已拉滿。
李狂歌的眼裡露出一絲笑意,他不容蕭尺從容使出那一招“撼天一箭”,就正如一個月前,蕭前不容他使出“寂寞狂歌”一樣,但那次蕭前在六百招之後,還是讓他從容使出,他知道像“寂寞狂歌”和“撼天一箭”這種招式,必須集合身體的全部力量方能shè出,而一個身在半空的人,怎麼能集合全部的力量呢。
可惜他錯了,錯得很厲害。高手對決只在一念之間,一絲失誤也會鑄成大錯。
蕭尺的“撼天一箭”就是借凌空躍起之力,結合了自身全部的力量,弓已拉滿到極限,藉助凌空下落之勢,一隻箭凌空shè出。
沒有人能形容這支箭的速度,因為沒人能看得出shè出的是一支箭。
但見寒光一閃,如同風馳電掣般shè向李狂歌。
天地間仿似沒有比這更快的速度。
李狂歌死定了。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蕭前,想起了一個月前他的劍穿過蕭前的心口,現在豈不是也一樣,那支箭也會穿過他的心口。
箭沒有穿過他的心口。
“啪”地一聲,那隻漆黑的箭shè在李狂歌的劍上,劍身攔腰折斷。
李狂歌臉如死灰,看著手裡的斷劍,手指不住發抖。
他猜不透蕭尺為何手下留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時才卻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箭和半截斷劍落在李狂歌腳下,他抬起頭來,對著蕭尺道:“為什麼要這樣?”
蕭尺的眼神異常蕭索,緩緩道:“我只想告訴你,雖然撼天一箭shè出了就無法收回,但shè出這一箭之前,你卻是可以改變目標的。”他頓了一頓道:“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任何人無權剝奪他的生命。”
李狂歌盯著蕭尺道:“那褚天峰呢?他有活著的權利嗎?”
蕭尺平靜得如同這凝固的天空,淡然道:“當然有。”他的眼神多了絲蒼涼:“褚天峰雖是魔教教主,但此人也只是爭強好勝而已,他刀下雖然殺了不少人,但沒有一個不該殺的人,也因為這樣,魔教近十年來的名聲才有所好轉。”
“哦,你知道?”李狂歌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蕭尺淡淡道:“如果你連對手的情況都不清楚,你就不配殺這個人。”
“那你為何還要殺他?”李狂歌啞聲道。
蕭尺的眼神望向天際,雙手撫摸著撼天弓,嘆道:“我沒有殺他,他是自殺的。”不待李狂歌說話,他續道:“像他那樣的人是不允許失敗的,對他來說,失敗比死更痛苦。”
李狂歌注視著蕭尺,一字一句道:“你居然知道,為何還要挑戰他,你早就天下揚名,根本不需要那一戰的。”
蕭尺望著李狂歌,目光變得複雜起來:“褚天峰本人不壞,但他的魔教卻是龍蛇混雜,為害武林,我只是想壓壓魔教的氣焰,卻不想他居然那麼剛烈。”
李狂歌冷笑道:“那還是你逼死了他。”
蕭尺注視著李狂歌:“不錯,所以你要為他報仇也是天經地義,就像我為蕭前報仇一樣。因為我知道,你恰恰就是褚天峰的侄子。”
李狂歌笑了,一襲白衣在這落葉飛舞的山嶺,恰似仙度凡塵,神遊世界。他的這種雍容華貴讓蕭尺也不禁肅然起敬。只見他笑道:“我的寂寞狂歌是絕不會改變目標的。”
蕭尺冷冷道:“我到是真想看看你的寂寞狂歌,只是你的劍已斷了,看來只有用我的了。”他抽出腰間長劍,劍身潔白如玉,宛若一泓秋水。
李狂歌道:“這就是蕭氏劍派三大名劍之一的白虹劍?”
蕭尺嘆道:“正是。此劍比起舍弟蕭前所用的赤心劍雖是剛勁不及,卻是柔韌有餘,就不知你用不用的慣。”
李狂歌冷冷道:“不用。”側身斜起,凌空折下一根樹枝,道:“對於我來說,一根樹枝也可以是劍。”他笑了笑道:“其實一截斷劍、一隻手,也可以使出寂寞狂歌,只要你有那種jīng神,那種氣度,一樣可以的。”
蕭尺的瞳孔開始收縮,他開始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接得住李狂歌的那一劍。
兩人對峙著。
夜空清涼如水。
李狂歌手持樹枝,緩緩抬起,仿似要奪取天地間的光華。
他的手沉穩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