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說道:“如若照你說的,那我又怎會沒事?”
蕭尺嘆道:“你既然能使用這種迷香,也必然能預先準備好解藥。”他頓了一頓,看著桌上的蠟燭道:“你必須把那支混有迷香的蠟燭拿走,因為那是唯一的證據,我回來時你又趕忙點上一隻蠟燭來掩蓋真相,而開啟的窗戶,固然是為了製造假象,但最重要的,還是讓空氣流通,吹散迷香的餘味。”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而那封信更是yù蓋彌彰,卻弄巧成拙,因為如果是許輕侯,他絕對不會讓我有任何機會的,如果他要用樂小chūn要挾我的話,信上就會點明要唐勾的人頭。”
他注視著掌櫃,用一種極其堅毅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麼目的,也不想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樂小chūn若有什麼差池,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掌櫃的笑了,他伸出雙手,目光來回遊動著,緩緩說道:“你實在很不簡單,我實在太過低估你了。”他的雙手平平伸出,捋開衣袖,露出一雙平滑得彷彿滴過蠟的手,手上看不到任何經脈血絡,只聽他說道:“但你也犯了個錯誤。”他仔細端詳著自己的一雙手道:“這雙手練的的確是外門功夫,但絕對不是大力摔碑手。”
掌櫃的眼中露出無限的驕傲:“這雙手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它的名字就叫‘天地八荒風雲雷電霹靂手’。”
聽到這名字,蕭尺的瞳孔猛然收縮起來。
只聽掌櫃的繼續說道:“樂小chūn的命現在掌握在我們手裡,你根本就不會有shè出撼天一箭的決心,更不會有殺死我的勇氣。”他的手平穩而有節奏地抬起:“你當然不會不知道這雙手的來歷,在這間屋裡,你和我相距不過三尺,不等你使出撼天弓,我的手就可以捏斷你的脖子。”
蕭尺的心沉了下去,掌櫃的說的不假,自己投鼠忌器,根本不可能有使出撼天弓的決心和勇氣,而當年武林名宿龍應學所作的武林十大名器中,根本沒有撼天弓,卻列有這雙手,“天地八荒風雲雷電霹靂手”。
他凝視著穿唐裝的掌櫃道:“你到底是誰?”
掌櫃的緩緩放下雙手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在明夜子時趕到七子山,我可以保證你若準時到達那裡,你的朋友一定能完好無損地見到你。”
蕭尺緩緩道:“我為什麼要信你?”
掌櫃冷冷說道:“因為你別無選擇。”
………【第十二章 應識君面】………
五月十八,晴。
七子山的夜sè撩動著蕭尺的思緒,萬木在無邊的夜sè下顯得格外深沉。
蕭尺提前來到七子山,靜靜地等待著子時的到來。
他沒有死。
掌櫃顯然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他設下這個局,只不過要讓自己今夜子時趕到城外七里之地的七子山。
——他只不過想把自己引到這裡。
無論掌櫃的有什麼目的,自己都不能不去。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不能錯失這個機會。
因為樂小chūn是他的朋友,為了朋友,他別無選擇。
蕭尺沒有告訴唐勾,更沒有告訴上官家的人。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能再把他們捲進這件事中。
他只是默默地想著掌櫃的那一雙手,那件名叫“天地八荒風雲雷電霹靂手”的武器。
準確地說,那已經不能算是一雙手,只能算是一種武器。
因為練那種武功的人,必須每rì把手浸泡在特製的藥物裡,任藥物侵蝕雙手,然後幾十年如一rì地用練鐵砂掌和大力摔碑手的方法,將藥xìng逼出。也正因為如此,這種武功極是難練,若有一rì藥物不能逼出就會前功盡棄。經過長年累月,才能把那雙手變得比鐵還硬,比鋼還堅。
練這種武功,至少得花上三十年以上的功夫,所以這種人不但要有恆心毅力,最關鍵的是還要學會忍,忍耐藥物的侵蝕,忍耐練功的寂寞。
據蕭尺所知,這種功夫百年來也只有一個名叫衛無極的人練成,而那個人在六十年前就已經仙逝了。
這六十年來,根本就沒聽說過還有何人會這種武功。而掌櫃卻並非是這個yīn謀的策劃者,他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人,那個幕後之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能將“天地八荒風雲雷電霹靂手”羅致門下的,當然絕不可能是許輕侯。因為許輕侯實在沒有能羅致那個掌櫃的資本。
他想到了褚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