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動出鞘,劍刃一閃,朝那破廟徑直而去。
一把踏浪劍,直穿廟門,破廟硃紅的油漆已脫落,破敗的房簷冒出一團黑氣。
整座廟搖搖晃晃,待踏浪劍穿破破廟,從屋脊衝出時,那廟身已散著無盡的黑氣……忽而,轟然倒地。
黑氣剎那間幻化為茫茫的人海——
那是修仙者的人海。準確來說,是亡魂之海。
裡面有穿著月白緙絲的白月宗弟子,有淺紫錦綢的洛書宗弟子,有玄色常服的乾坤宗弟子……還有許多,許多許多的修仙者。
他們朝著祁嬰等人湧動,面無表情,臉色蒼白,眼瞼、頭髮、指甲散著不盡的黑氣。
“這是怎麼回事……”祁嬰腳步不穩,瞠目。
這些,這些都是上輩子,他親自挫骨揚灰的修仙者。
如今妖尊還未真正現世,這些修仙者,就不可能會被挫骨揚灰。
祁嬰篤定道,“這是幻境,這不可能會是真的。”
踏浪劍已飛回祁嬰的身旁,他拿起踏浪劍,而蘇樂擋在他的身前,側目鄭重道,“祁嬰,這是真的。這是你的幻境,你不能過多施法。”
百物囊中,破冰笛再次而出。
這次,蘇樂所彈奏的,並不是蘇門仙樂。
而是,蘇門對付妖類專門修煉出的一道秘法——凝冰訣。
幻境之中,鳳凰木枝葉搖曳中嗦嗦作響的聲音,桃花飄零的聲音,溟濛雨聲,還有大阿山山頂深潭底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此刻均在凝冰訣之中。
破冰笛汲取人間自然中的聲樂,而蘇樂笛聲悠揚,天空已落了不少的雪花……
雪花縹緲,落地一刻,在地面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
數萬已故的修仙者佔據在了四面八方,地面那一層薄冰並沒有阻擋住他們。風聲呼嘯,帶著絲絲怨氣,大阿山深潭內猛然一聲怒吼。
修仙者躍上空中,齊齊向祁嬰衝去。
祁嬰心中一股燥熱,是掩藏在心底百餘年的嗜血。
蘇樂的聲音就如同極寒殿外的寒冰水一樣,清冽,帶有憂慮,緩緩說道,“祁嬰,別動。”
話畢,蘇樂繼續吹奏,凝冰訣中最後一聲旋律響起,破冰笛泛出一陣淺紫漣漪,連同山頂深潭中,被風拂過的漣漪一般。
祁嬰的耳畔響起一陣陣冰雪凝聚的聲音,絲絲咧咧……
眾萬修仙者的身上已染白霜,地上的薄冰紛紛化為利刃,朝著那眾萬修仙者而去。
利刃穿過眾萬修仙者的身軀,修仙者被割裂的身體流出一灘黑血,黑血散著惡臭味。
這黑血中的惡臭味……和在沼澤之地從景傳鏡中湧出的無異。
修仙者們身上白霜遍佈,寒冰訣餘音繚繞,白霜裹著修仙者們,泠然冰凍。
一剎那的功夫,這些所謂的修仙者們,都變成了……冰柱。
這要是在現代,絕對可以被列為一大世界奇蹟,一大景觀。
蘇樂收回破冰笛,手上已然是多了佩劍,“寒冰訣只能維持三個時辰,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去山頂。”
祁嬰點頭,手拿踏浪劍便疾步和蘇樂往山頂方向而去。
已接近山頂之時,微雨已停。一路往上的山路旁依舊栽著鳳凰木,像是在枝幹上披了一層血袍。石階上的地面泥濘,他喘息著,不做妖百餘年,他哪裡這麼跑過。
“等等。我們先休息一會。”祁嬰隨手摘著狗尾巴草叼著,倚在路旁的木樁上。
蘇樂從百物囊中拿出水囊,遞給祁嬰,“喝口水。”
祁嬰接過,喝了幾口寒冰水後,心情終於舒暢了些。
他現在是更加的想不明白了——
當初,那些修仙者被他挫骨揚灰,按理說,現在就算出現在幻境裡,那不也是一堆堆的灰麼?蓮花絕燈、蘇門仙樂詐屍也就算了,這些修仙者來湊哪門子的熱鬧!
最重要的是!
九死醉尺,不應該是讓人做美夢的麼!他……這個叫美夢?叫要什麼有什麼?
如果蘇樂看到了那數萬的修仙者,那蘇樂……究竟有沒有看到蓮花絕燈和霓彩佛光?
“祁嬰上仙……你大可以不用那麼自責。”蘇樂嘆息,緩緩。
祁嬰:“???”
蘇樂為難道,“雖然白月宗在你的帶領下,已經百餘年沒有收服過什麼妖類。”
祁嬰:“……”
蘇樂又道,“但是你到底是正派人士。我們這些修仙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