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蛟龍的嘶叫聲響起時,祁嬰正好被噩夢驚醒。
外頭天際已大亮,方才蛟龍聲聲波迴響時,桃園外落了一地的桃花,長廊上燈籠搖曳不已,房外連乾淨的落腳之處都沒有。
他合衣而起,坐在榻旁,經外奇穴突突的跳動不已。
蘇樂此刻正坐在圓桌旁喝茶,祁嬰下意識看他,見他安然無恙,就分清楚現在所在即現實,方才所夢是夢境。
“阿嬰,剛剛仙樂殿傳來蛟龍聲。我想,許是水碧姑娘出了事情。”
桃園離五殿很近,如果他們此刻動身去檢視究竟,也能趕上末端,瞭解一些情況。
祁嬰回過神,這才回想起剛剛夢魘時好像聽到一陣痛徹心扉的嘶叫聲。
一股異樣的情緒不斷蔓延,不安感升起。
踏浪劍感知到主人的意圖,在劍架上蠢蠢欲動,直接飛竄到祁嬰手旁。
“我去看看,你待在桃園別亂跑。”
祁嬰緊握踏浪劍,朝門外走去,手剛碰到房門時,就聽到蘇樂一聲,“我們同去。”
祁嬰有片刻的猶豫,又想到剛剛的嘶叫聲太過慘烈,如果沒有猜錯,也許是水碧被拔了逆鱗。時間緊急,也容不得拖沓。
“好。”
他應下,同蘇樂一齊躍過桃園高牆。
此刻的天九城已經人聲鼎沸,長街上的人密密麻麻,顯然這裡的人都被剛剛的嘶叫聲驚動了。
水碧被兩個女妖扶著走出宮殿出口,她身上滿是血跡,令人刺目。
隨著她離街口愈來愈近,血腥味也就愈來愈重。
祁嬰和蘇樂混在人群中,兩個人靜觀其變,臉色並不好看。
目光所及之處的水碧奄奄一息,連走動都成問題,若非還有人攙扶,怕是隻能殘喘爬出宮門口。
“這不是早先從大阿山來的水碧宮主麼?怎麼一夜功夫,就落到這麼悽慘的地步了?”
“這誰知道,不過也真是夠唏噓。大家此前都傳,她是最有可能繼承妖君之位的臣妖。現在看來,怕是修為都失了大半,更何況妖君之位。”
……
祁嬰握著踏浪的手隱隱發顫,憤怒席捲全身,此刻水碧的脖頸處鮮血仍舊不止。
水碧側頭望去,剛好在人群中發現祁嬰和蘇樂的影子,頓時淚水就從眼眶溢位滴落。
祁嬰剛想挺身劫走她,卻見她緩緩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蘇樂緊拉住祁嬰的手臂,“阿嬰……你看,那是什麼?”
只見赤紅的鮮血絲滑滑過水碧白皙的手指,鮮血凝聚指尖不斷滴落在地上。妖力淡淡,這地上儼然多了一小塊用鮮血染成的圖案。
是紅蓮。
水碧慘白的面容閃過一絲笑意,最後倏然笑起,神情輕鬆不少。
她再一步步朝前走去,鮮紅的衣裳裙襬將方才的紅蓮圖案覆蓋,染成其餘的雜亂形狀。
“誒?這方向好像不是去水碧府,這水碧宮主是要去哪?”
“得罪了妖尊,既然能有幸活著,那當然是趕出天九城,發放原地,終身囚禁了!”
“你怎麼知道?以往得罪妖尊的臣妖,即使活著,那也不一定是發放原地。咱們這位妖尊手段可狠著呢,你忘了?他可罰過不少罪孽深重的人去華長山受死刑。我看,他說不定是懲罰這位水碧宮主去守什麼荒野絕境之地,那樣……不比什麼回原地囚禁要來得痛苦受累多了麼!”
“才不是,我有親戚在仙樂殿值夜班,剛剛回來就告訴我,說是水碧宮主被拔逆鱗,要被罰往大阿山終生不得出。”
……
耳畔的聲音越發煩亂,祁嬰蹙起的眉頭稍微舒展一些。
大阿山再如何說也是水碧的故居,水碧修為再受損,在自己的故居也不會被人欺負。說不定,回大阿山倒是比待在天九城要好得多。
只不過……蕭含為什麼要拔她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