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雍容不迫道,“他們如何,與你無關。今日你將他們帶到這裡,怕也不只是為同我論人性之惡。”
蕭含一笑置之。
他行至蠱雕旁,似君臨天下,氣吞虹蜺,“你不必緊張,我也只是想讓你評判評判蠱雕的妖力。”
蘇樂蹙眉,心中似已升起不詳預感,“如何評判?”
蕭含笑而不語,只是平伸出手,一株紅蓮現於掌心。
紅蓮從他掌心緩緩升起,在陰暗之中,泛出亮紅光芒。
這一株紅蓮,不斷幻化出第二株紅蓮,第三株紅蓮……繼而,上百有餘的紅蓮出現在眾人面前。
蘇樂隱隱感知蕭含所欲何為,他喉嚨似被什麼堵住,怎麼也發不出聲。
良久,他終於發出了聲音,問道,“你所要做的,他們可知曉,可自願?”
蕭含悶笑一聲,應聲,“自然知曉自願。”
說罷,他一道深色光芒便朝蠱雕打去。
蠱雕發出一聲長嘯,如嬰兒扯著嗓子哭叫。
它血紅色的眸子剛一睜開,這些紅蓮便開始吸食它身上的妖力。
上百根似細紅線狀的物體,正同這隻上古妖獸相連線。
它欲掙脫鎖鏈,卻四肢擦傷,流出鮮血。
自上百隻紅蓮綻放其風采後,才主動同蠱雕分離開來。其中過程,自始至終,蠱雕毫無反手之力。
這些曾是三宗弟子的風光少年,終於有了些神色。
那眸中的是興奮,是來自對修為、對名望,乃至對權力的渴求。
蕭含神色淡漠,冷寂譏諷道,“人不成人,自成妖魔。”
紅蓮株株,此刻紛紛尋找宿主。
每一株紅蓮都開始將吸收的妖力灌注到宿主身上。
這些,曾經貴為仙門弟子的少年,如今,都將真正屈從於蕭含。
蘇樂閉目沉痛。
曼陀羅的毒性,最多一天便可基本或完全消失。
現在距離他毒性發作不過幾個時辰,但他別無他法,只得暗暗發力,意圖衝破捆於自己的鎖妖絲。
蕭含冷哼一聲,不由覺得可笑。他捏住蘇樂的臉,“蘇樂仙宗,你的同情心未免太多膨脹氾濫。你可憐慕時,可憐他們,可是你卻唯獨不曾可憐我們這些真正的妖。”
“說什麼仙門道義,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過都是你們排除異己,對非我族類者排斥的藉口。”
蕭含靠近蘇樂,附在他耳畔,重重道,“我們妖界之人,從始至終,得過你絲毫的憐憫麼?”
蘇樂心情似千斤重,只聽蕭含又道,“當年天九城攻破之時,祁嬰自願被你生擒。你向他擔保,你會護住他的弟兄、臣妖、百姓。可是你又如何做了?”
他的情緒激動,重複問道,“那些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稱兄道弟的同類,你……蘇樂,又是如何做了?”
蘇樂眼中深沉複雜,想要辯解,卻一句話都辯解不出。
當初三宗及其修仙門派的門主,除他洛書宗外,都要求以絕後患。他拼死,也就只護下陵周和水碧二人。
蕭含轉身,極為決絕。
他手中還有一朵紅蓮,此刻,紅蓮乍破,紅光傾綻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