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嬰拿起玉盞,手指摩挲玉盞杯璧,考量道,“其實半年前,我已經同蘇樂成親了。當時,我和他彼此在天地之間對拜。”
他何其認真,緩緩道,“祖父,我已經成親了。”
老五爺挑眉,支頤,那臉上耷拉著一堆肉。他嘆息,“你這樣同我講,蘇樂知曉麼?”
祁嬰笑道,“知曉不知曉,又有什麼關係。”
老五爺握住他的手,無可奈何,但又反覆規勸道,“老頭我素來開明。但是,阿嬰……如今他身後是千千萬萬個修道者,你的身後亦也是有不可辜負的北丘妖眾。你如今已經無路可走了。”
祁嬰堅定,“他的身後還有我。”
老五爺搖首一笑,“死局已定,再折騰,也翻不出天去。蘇門講究因果迴圈,若無當年三宗對你的因,又何來今日蕭含對三宗的果。”
“你不能,也不可以再為了蘇樂走上老路。仙門,你支援不得。”
祁嬰起身,掀開袍子跪在紅毯之上,他抬頭望向老五爺,“祖父,我已經無路可退了。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蘇樂。兩界開戰,仙門猶如以卵擊石,必敗無疑。祖父,我沒有做錯什麼,蘇樂也沒有做錯什麼。這種非你死我活不可的路,我和他都不願意走。求祖父指點迷津。”
老五爺將他扶起,道,“錯的不是你們,是人性,是慾望。做錯了事情,就該承擔後果。你們可以選擇不捲入這種紛爭,但是你們既然自願捲入了,就沒有後路可退。”
祁嬰臉上毫無血色,只聽老五爺又道,“無論如何,你不能背棄北丘妖眾去和蘇樂共生死。”
祁嬰應聲,有些恍惚。
他透過高閣之內的窗,望向此刻的岐山,只覺患得患失。這個世上,他有許多都是不想要的,可是唯獨蘇樂,即使他再告訴自己不喜歡不想要,可他心裡一清二楚,那都是假的。
……
夜階高臺,月光如水高照。
陵周手拿一件極為眼熟的披風而來,月白色,如月色。
殿外燈火闌珊,他漫步而來,拎著兩壇連城璧,坐到祁嬰身旁。
開壇飲酒。
陵周將這披風遞與祁嬰,“喏。給你睹物思人。”
祁嬰挑眉——他如今怎變得如此矯情了。
他接過披風,隨口一問,“你什麼時候去撿回來的?”
陵周淡淡道,“不是我。”
祁嬰:“嗯?”
陵周道,“是蘇樂仙宗。”
他道,“從洛書宗離開那日,他正跟在我們身後,你出神得厲害,所以渾然不知身後有人。我雖然察覺到蘇樂仙宗的存在,但還是想著不能提醒你。有些事情,只當不知道,反而更好。”
祁嬰望向岐山方向,那處夜晚雲霧茫茫,連些飛煙殿的光都瞧不見。
他忽地握住陵周的手臂,“陵周,我突然很想見他。可若是我去見他,讓北丘妖眾、讓蕭含知道了,又該如何?”
陵周劍眉入鬢,十分不解,“尊上,你何時這等畏手畏腳了?你若想去見蘇樂仙宗,那便去見。就算塌了天,不還有蕭含頂著麼?”
祁嬰:“……”
蕭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