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寒風蕭瑟,囂張呼嘯。
宴席之上,祁嬰冷麵如玉,位居高座一言不發,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玉杯。
陽山君甚是有默契的同陵周對視一眼,他率先發言道,“折鬱君當真好大的口氣,如今還沒過潭安郡借到城郊呢,就想著轉過頭來攻打北丘。”
有陽山君這一句話,座中臣妖紛紛表態。
座下一臣妖道,“折鬱君口氣大歸大,但咱們將潭安郡城郊借出去也不虧。萬一仙門覆滅,蕭含等人又損失慘重,咱們北丘勢必得利。”
北丘臣妖像來明事理,尤其在不費一兵一卒得利上,特別明事理。
眾妖齊齊將目光注視到祁嬰身上,等著他發話。
祁嬰方才蒼白的臉已因烈酒而紅潤幾分,他冷淡道,“眾位說的都有理。那就將潭安郡城郊借給蕭含大軍三個月。如今仙門元氣大傷,三月時間收服足矣。”
“若蕭含三月內還不能將仙門覆滅,那就是他個人能力不足。到時,咱們再收回城郊不遲。”
陵周起身作揖道,“尊上英明。”
北丘兩大妖君一個鼻孔出氣,臣妖們也沒有了其他異聲。
除夕之夜,北丘萬家燈火通明,整夜的煙花不斷,照亮這一片妖界盛世。
酒過幾巡,臣妖們帶著家眷結隊而回。
陵周同陽山君站在祁嬰兩側,三人站在高臺之上,眺望著夜空之中繁華絢爛的煙花。耳畔除去風聲,就只剩下煙火的聲音。
祁嬰的眼睛帶著黑夜中無盡的黑暗,深邃的讓人看不見絲毫零星。
他望向岐山方向,什麼也想沒有多想,難得的心空無一物。
他雙手撫在白玉欄杆上,俯身看向暗色的地面,問道,“陵周,衛垣。當妖這麼辛苦,要是有下輩子,你們還當妖麼?”
陵周平視著遠處,所及之處皆處於萬家燈火之中。他道,“當妖固然辛苦,但當人也辛苦,當仙宗也辛苦。既然如此,那就既來之,則安之。”
“再加上,辛苦之餘,若目光所及絢爛,便也不覺辛苦。”
陽山君沉思半晌,饒有意味道,“出身和出生皆不可選擇。不過,若是能讓我親自選……那不如,下輩子當個和尚道士。俗話說的好,無慾無求。無慾便無求。”
“若無所欲,那便無所求。既無所求,那自然就不再覺得辛苦。”
祁嬰轉過頭,盯著陽山君看了許久。
良久,他沉吟片刻道,“不用下輩子。我覺得,你這輩子就挺有當和尚和道士的天賦。”
陽山君前仰後合,趴在欄杆上,毫無儒雅形象。
他俊俏的臉上滿是笑意,低喑著嗓道,“尊上觀察入微,衛垣佩服。”
祁嬰沉鬱的心情被陽山君這幾聲笑聲驅散大半,他又轉過頭去看陵周,好奇問道,“甄寒不在,這個除夕,你過得可習慣?”
陵周似榆木腦子未開光,“尊上,我這數百年除夕都是一個人過的,並沒有任何不習慣。”
他又問道,“尊上,你從前在岐山的時候,都是怎麼過除夕的?”
祁嬰愣了愣,緩過神道,“我?從前……都是梓陌和慕茗陪我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