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慌看著從自己身上不斷散去如細絲縹緲的修為,恐懼感猛地襲上心頭。她慌亂怒道,“祁嬰,你在幹什麼?”
祁嬰滿目血紅,深邃眼眸被染上一層陰霾。
他朝她逼近,一字一句,“我在岐山時,日日避而不出,潛心修習,與妖界眾人斷絕往來一百八十三年。我努力修煉,以上仙之位鎮守岐山,妖界妖眾無一人敢涉足岐山鬧事。”
“我在漳曲堡時,特地贈你鳳羽傘,是想護你周全。在玄宮時,見有人為難你,是我拉著蘇樂為你打抱不平。甚至,在蘇門時,我將滿身修為傳給你,就是唯恐你往後遭人欺負。”
祁嬰倒吸著,質問道,“箏月,你口口聲聲說我虧欠你。可真要細算,你們哪個又曾對我不虧欠?!”
不消一刻,她身上的修為散盡,只餘人形。她坐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不滿衝他喊叫道,“祁嬰,你有什麼資格可以這樣做?你還我修為,你還我靈力!我沒有蘇樂,沒有了九晨,要是再沒有修為和靈力,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祁嬰空洞的掃過岐山的這一切,如今雕欄猶在,可對岐山的情感,卻和從前已大不相同。
他胸口痛的越發囂張,視線有些許變得模糊,他看不清皚皚白雪覆蓋的山峰,看不清莊嚴巍峨的飛煙殿,甚至連眼前的這個人都看不清。
他像是看到一抹淡淡的淺紫顏色,動了動嘴唇,無聲喃道,“蘇樂……”
北丘城被厚重的一層烏雲遮擋,遮天蔽日,毫無生氣。
祁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北丘臥殿的軟塌上,眼睛一片漆黑,什麼也瞧不清。
他坐起,雙手支在床榻上,聽到正前方傳來圓凳倒地的聲音。
汲玉喜極,眼眶溼潤,端著一碗青玉碗就送到了床前,不等祁嬰問話,她就道,“尊上醒了就好。尊上的眼睛受了傷,陽山君說只需調養幾日就好。”
她將青玉碗送到祁嬰手旁,見他愣神不動,“尊上,喝藥的事情一刻都不能耽誤。要是藥涼了,就不好喝了。”
祁嬰接過青玉碗,他想起岐山,想起慕茗,心裡堵得慌。這藥的確算不得苦,只是現在,他難以下嚥。
良久,他終於將藥一飲而盡。只是他喝得急,嗆了幾聲,胸口化膿的傷口就愈加痛起來。
汲玉忙是替祁嬰輕拍著後背,聽到他一句,“汲玉,我是怎麼回來的?”
汲玉頓了頓,應聲道,“是……是陽山君去而復返將尊上帶回來的。陽山君如今也受了傷,正回了陽山靜養。再過些日子,他會從陽山回來的。”
祁嬰問道,“衛垣都走了,你怎麼還留在這?”
她低頭,少了從前從骨子裡透出的肆意乖張。她的眼神左右飄蕩,最後想起祁嬰看不見,斟酌好久,便怯怯的盯著他。
她的臉上戴著一層明藍色的面紗,身上換了身蠶絲明藍衣裳,頗有人間苗疆女子的風範。只是左側的臉,似乎隱隱同平常不大一樣。
透過半掩著的窗,風穿過屋內,拂過她臉上戴著的面紗,面紗一角被吹起,露出那一塊醜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