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暗紅色狹長的傷疤像是燙傷所致,從左臉顴骨處一直到下巴,顯得陰森可怖。
汲玉道,“尊上身邊需要人照顧,陽山君放心不下,是以留下我來照顧尊上。”
祁嬰也不多問,喝完藥將青玉碗遞給汲玉,就又躺在軟榻上。
他感到渾身乏力痠痛,像是散了架。儘管他此刻的眼睛仍舊深邃,但卻透著死一般的沉寂。
汲玉靜靜的在榻旁看著他,窗外陵周和甄寒走過。
兩人在門前徘徊許久,但仍未推門而入。
臨近三月,生機漸醒。
陵周抬首望向天空,原本烏雲密佈,現在雲散露天光。
他心情壓抑,耳畔猶然響起甄寒十日前問他的話,“祁嬰不是帶著面具麼?箏月怎麼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陵周負手而立,微微低下視線,平視著偌大輝煌的宮城。
他記得他當時對甄寒說,“是因為只有尊上,才會捨身去救慕茗。”
“不惜代價的……去救慕茗。”
甄寒喚了兩聲陵周,手扯著他的袖子。
他將臉貼近陵周,高挺的鼻樑離他只有一隻拳頭的距離。
甄寒道,“祁嬰昏迷了十日,現在好不容易醒了,你愁眉苦臉作什麼?”
陵周將甄寒拉到一旁,將右手食指貼到櫻桃色的薄唇上,“你小聲點,尊上耳力不差。”
甄寒自覺沒趣,訕訕一笑,“那我小聲些。但是,你剛剛有沒有聽清楚我說了什麼?”
陵周怔了怔,“沒有。”
甄寒:“……”
陵周隨即將他拉到懷裡來,又側身搭著他的肩膀,用極其低沉磁性的嗓音道,“雖然我沒有聽到,但是,我願意聽你再說一遍。”
甄寒被陵周這一舉動給迷惑了心智,頓時就又複述道,“我剛剛說,蕭含大軍已抵達岐山腳下。他親自毀了山腳那塊九天攬月的牌坊,還要蘇樂將箏月給交出來。估摸著,他是要給祁嬰洩氣報仇呢。”
無奈甄寒色慾燻心,等他一股腦全複述了一遍,他才回神糾結,方才陵周所說的話……怎麼這般奇怪?!
陵周若有所思道,“蕭含的確仗義。”
甄寒應聲,“可不是。棠兒迴天九城後,蕭含不計前嫌更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知道蘇樂將佛光帶回岐山後,說什麼也不讓棠兒隨軍出行。”
他提及蕭含和甄蕭棠,不由自主想起老五爺來。
離老五爺逝世已近二十日,往年在安州城,這個時節應是在室內煮茶的時候。
他低沉著,緩緩道,“祖父生前很疼愛棠兒。他為去除棠兒身上的妖氣,費盡心思。以至於,棠兒雖然為妖,但是身上卻連一點妖氣都沒有。”
“後來,棠兒在安州城取出海棠果,身上也才漸有了妖氣。要是祖父還在世,知道我們四個如今已經兩兩為派,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陵周搭著甄寒的肩膀,盯著他那張白淨而不失英氣的臉,握住他的手腕,帶他朝住所而去。
他走前道,“妖界雖一分為二,但本為一體,其實並沒有兩兩為派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