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玉挺身,差些就是要教訓這些虎背熊腰的男子。
祁嬰攔下她,冷靜道,“你看看那些酒肆裡標註的價格是多少。”
她掃視周遭,那些酒肆的牆壁上掛著許多大小一致的木牌,木牌上豎寫有赤紅色的酒名,酒名下方注有百或千的字樣。
她又是細細看著,只見網狀的竹簍子中扔有不少沉甸甸的真金白銀。
雖說水域汙染,酒價上漲實屬正常,但酒價一躍百至千兩,無異於趁火打劫。
氣憤之餘,汲玉瞧見各大酒肆中站著不少女子,從那些女子身著的麻布衣料來看,是絕對不像能買得起酒的人家。那些女子容貌身材不一,分別各站在兩列。隱約,這兩列是按照容貌高低細分而出。
呼之欲出的真相擺在她的面前,貧苦人家喝不了水、買不起酒,那也就只能拿著女兒來換幾日的安生生存。
祁嬰神情不起波瀾,和清水般寡淡的眼眸直視前方,“惡人自有惡人磨,是非對錯無人可評說。隨他們去吧。”
汲玉躊躇道,“可是那些女子……”
祁嬰大抵也猜出她指的是什麼,他心平氣和道,“你不是說仙門弟子正在淨化水域麼?等水域淨化完畢,首當其衝被民眾整治的,就是今日這些獅子大開口的惡人。”
“無論人鬼神妖,世道好時,遇此事情各個都恨不得替天行道。世道不好時,又沒幾個能不將背地裡這些骯髒齷齪的行為抬到檯面上。你想救她們,可有沒有想過她們願不願意讓你救?”
汲玉再次掃過一眼那些女子,那些女子臉上神情各異,她們的身旁不遠處,也站著些穿著麻布衣裳的中年男子,他們有不少手中都是抱著酒罈的。
在生存面前,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大多就只有屈從這一條選擇。
自岐山而流的水流已改道一月,今日站在這些酒肆之中的人,想來都是無可奈何,但又已經過深思熟慮。
祁嬰的話穩穩當當的落在周遭民眾的耳中,不少酒肆店家紛紛斂了神色側目,不由開始擔憂起祁嬰所說的話。
一店家問道,“敢問閣下是何人?”
祁嬰回答道,“路見不平但又不肯拔刀相助的人。”
一道聲音幾乎是同祁嬰的聲音一塊響起,“我的人。”
汲玉順著聲音望去,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位名滿天下的洛書宗蘇樂仙宗。
祁嬰的心情終於有了一絲起伏,唇邊漫出淺淺笑意。
蘇樂今日仍舊是往常的穿衣打扮,淺紫錦綢,玉冠高束,髮帶綿長。他的腰間玉帶繫有珠玉禁步,行走時發出緩急有度的聲響。
他來玄宮境內已有兩日,正好在此處水域逗留。鎮子上的民眾雖然不認得他,但是卻認得他身上穿著的洛書宗常服。
一見是仙門之人,民眾大多又帶了幾分的恭敬。
他長身玉立,氣質泠然,仍舊是一副芝蘭玉樹的模樣。那張無暇的臉,落在汲玉的眼中,顯得更加的沒有了人味。
之所以說沒有人味,是因為所見之人超凡脫俗。到底是謫仙般的人,如此相比,當真是配得上她傾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