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嬰靜謐半晌未作答話,他側著身子往那株水培的並蒂蓮方向看去。
他問道,“那些傀儡如今在何處?”
甄寒應答,“不知,估摸著是在蘇門極寒殿。”
祁嬰的思緒漸漸明瞭,上回在玄宮境內的時候,蘇門之人可憑聲樂控制傀儡。如今,怕是蘇門弟子是起了用傀儡來對抗蕭含大軍的心思。
雖說這種想法不人道,但情況緊急,蘇門也是走投無路。
岐山方面現在還不知道傀儡被降服的事情,應該也是蘇門弟子為了不讓蘇樂知曉。
甄寒諸多感慨道,“蘇門弟子在仙門中向來頗受讚譽,只可惜,還是應了我從前改編的一句老話。”
祁嬰問道,“是什麼老話?”
甄寒笑道,“鞠躬盡瘁,好讓你死而我生。”
祁嬰怔著,又聽甄寒解釋道,“蘇門弟子有異心,這是鐵板子上釘釘子的事情。之後的事情,現在多議論也無異。不過,若是蘇樂上仙知曉自己的愛徒們幹了這檔子事,怕是比死了還要難受。”
……
次日,以郡妖為首的臣妖齊齊跪在祁嬰寢殿外,嚷著,“陽山君為北丘妖君,如今被蕭含所害,妖君死不瞑目,求尊上出兵聯合仙門,以慰藉陽山君在天之靈。”
祁嬰坐在羊絨毯之上,靠在榻旁,一夜未眠,雙眼通紅。
郡妖等人在外跪了半個時辰後,陵周入內進了寢殿。
祁嬰見他入內,便知火候剛好。若繼續讓臣妖們跪著,怕是也會讓他們寒心。可若是跪著的時辰太短,又會惹人生疑。
他起身時,正在出神,盤腿盤得久了些,倒是腿腳僵硬有些痠麻,站起時差些站得不太穩。
昨日祁嬰密音傳與陵周,只叫人將陽山君身死之事傳遍北丘。這幾日那些女子纏陵周纏得緊,陵周隨口說了幾句後,這訊息便在北丘內瘋狂傳遍。
陽山君貴為妖君,死了他祁嬰尚且還不吭一聲。若是有一日蕭含對那些臣妖們動手,怕是祁嬰更是連眼皮子也不眨——這便是那些臣妖們的心中所想。
北丘獨立時,只為不摻和蕭含和仙門的戰事,若是祁嬰一意孤行將北丘捲入戰事,從而偏幫仙門,此必定不能再讓北丘臣民臣服。
而陽山君身死實乃是自願,這件事情,只要不將老五爺親自書寫的書信公佈於眾,無人會信。可偏偏,老五爺親自書寫的書信在他祁嬰手中。
那書信……他昨夜早就給燃了燭火。
祁嬰自知有愧北丘,“陵周,這件事情,我問心有愧。”
陵周搖首道,“尊上,既選了這路,便不必多想了。無論何時,我一定會追隨於你。衛垣雖是自願,但他原本也不該死。”
祁嬰頷首道,“若有朝一日,我們當真大敗,我一定以死謝罪。那樣,也不算太對不住北丘,也能保得住北丘臣妖的性命。”
陵周沉默不語,寢殿內靜得連燭火明滅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殿外甄寒駐足,只隔著一扇門,將殿內的話也聽了個明白。他神情莊嚴凝重,同殿外跪在地上的那些臣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