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祁嬰回潭安郡那日,宮牆內的桃花恰好都開了。
他將那一株並蒂蓮放置寢殿內加以水培養殖,剛一切安置妥當,甄寒便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甄寒一甩袖子坐在桌旁,耷拉著肩,又是拍桌道,“真是太不像話了!”
祁嬰側目,慢步到他身旁,“怎麼?陵周惹你生氣了?”
甄寒立即道,“這哪能?”
祁嬰又問道,“那……你是自己惹自己生氣了?”
甄寒屢屢嘆息,“這是也不是。”
他道,“尊上,你這三天兩頭不在北丘,北丘裡的那些姑娘,現在心思滿滿當當的都在陵周那。這已不知是第幾次,他身旁那麼多女眷纏著。”
祁嬰微有詫異,陵周向來不好女色、正直坦蕩,這他都是知道的。再加上陵周的性子,冷著臉時,怕是落花有情也要變成無意,哪裡會給那些女子機會纏著自己。
祁嬰不覺好笑,他坐在甄寒身旁,笑道,“那你倒也去纏著他。”
甄寒道,“我自然也是纏了的。只是也不知為何,今日那些女眷竟然是比旁日裡足足多了一倍。”
祁嬰問道,“潭安郡哪裡來的那麼多女眷?據我所知,北丘女妖向來慣矜持的,也不太愛糾纏。或許,是哪裡有誤會。”
甄寒怔了怔,似想起什麼,“那些女眷也不全是北丘的人。雖說其中絕大部分是北丘的,但其餘的,都是前幾日從岐山境內逃來的。那日,我和陵周從岐山聖地回來,剛巧碰上她們。”
“潭安郡本不予外人入內,但我看她們實在可憐,便也就讓陵周放她們進來。那些個女子,實在可惡,我放她們進內是我仁慈,竟然這會子各個都圍著陵周,害我不得親近。”
“原本北丘那些女眷是沒有膽子纏著陵周的,偏偏岐山那些膽子大。這不,北丘的這些也跟了風。”
祁嬰右手食指指腹摩挲著圓桌之上的錦綢,笑了兩聲,打趣道,“你別惱。據悉,你夜夜同陵周同宿,你是近水樓臺,況且,這也沒到你口中所說不得親近的地步。”
甄寒綻開扇子遮面,半是氣惱半是得意,“我哪裡是那些女子可比得的。”
這聲音,極為輕揚。語氣中帶著小小的輕佻,還帶著幾分新婚燕爾小嬌妻瞧著以往勾搭自己夫君不成的妖豔賤貨的得意。
祁嬰:“……”
祁嬰想著,也是他腦子一熱,竟然會覺得甄寒受委屈。陵周自是不會讓甄寒受委屈的,他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是以,他忖著甄寒方才所說的話。白月宗鎮守岐山同妖界邊界,因地理位置特殊,導致人界中離白月宗最近的城鎮也與之相隔百里。
且不說如今人界禍亂並不算多,那些女眷即使真是受了什麼天災人禍不如意之事,那要逃,也是得往蘇門和玄宮方向逃。總不至於腦子一昏,平白無故往打得不可開交的戰場方向跑個至少百里地。
甄寒覺得乾渴,便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天青色茶盞剛要觸及薄唇時,他想起一事,又將茶盞放下,方道,“我今日來時,從那些女眷嘴中聽到一些閒言碎語,也不知是真是假。”
祁嬰若有所思,“你且一說。”
甄寒道,“我聽聞,早先流散人界的傀儡都已被仙門弟子抓捕完畢,奇怪的是傀儡數量不減反增。”
說罷,甄寒來了興致,湊到祁嬰身前,小聲說道,“這也不算太奇怪,還有更奇怪的。”
甄寒又道,“我昨日在潭安郡外碰到了仙門那個叫丁黎的弟子,閒談之中,他言語中透露出對傀儡一事的關心,還說如今仙門內憂外患,一邊要禦敵,一邊還要憂心人界傀儡亂世。”
“可今日我從那些女眷口中得知,那些傀儡早已被仙門降服。想來,是岐山方面對此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