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行為是極其不禮貌的,博爾特臉頰抽動,漆黑的眼底瞬間射出凌厲憤恨的光芒,握緊手中的核桃,手背青筋爆出,但他忍耐了下來。
即便如此,燕筠清還是將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劍穗碰到空蕩蕩的褲腿,褲腿小幅度晃盪著,他腿部的殘疾透出來的虛弱感與他上身的精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事無不可對人言!”燕筠清笑道,“你是想要自己坦白呢,還是我讓衙內的仵作過來看看你腿上的傷口,讓他來判斷一下是什麼利器造成的?”
博爾特咬緊牙根,腮幫微微鼓起,嘴角輕輕抽動,他與燕筠清對視著,好一會兒才道:“殿下何必強人所難呢?這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嗎?殿下懷疑什麼?”
燕筠清逼視著他,“懷疑你早就知道九爺的身份,你們認識了很長的時間,安寧街給他提供了庇護所,可現在你們又起了異心,揹著他想要報仇。”
博爾特一雙眼眸深如寒潭,唇邊的笑卻是慢慢地放大,“殿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猜測?”
燕筠清不緊不慢地道:“你既然算是一方之主,安寧街的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線,在這一點上,我對你有信心,九爺存在這麼長時間,你不可能不知道!”
博爾特笑而不語,重新盤起了他的核桃。
燕筠清看他一眼,繼續說:“你利用你女兒,讓她將人帶去了安寧街,安寧街必然成為焦點,同時放出厲王的訊息,一時間,變成傳遍皇城,真真假假,定然有人去分辨。”
博爾特笑意漸深,“殿下的意思是九爺便是名震天下的厲王?”
燕筠清直視著他,“事實上我跟九皇叔已經見過面!你們私底下做這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吧?畢竟就我跟他交談,就看得出來,九皇叔只想安靜地過完剩下的日子,並不想去追究過往。”
博爾特臉上的笑一點一點的消失,慢慢的變得諷刺,怪異,甚至扭曲,他看了燕筠清一眼,彎下腰,將褲管擼起來,露出被布包裹住的及膝斷腿。
這樣的情形下,燕筠清是看不見他的傷口的,他只能透過博爾特所說的去想象他的傷口。
“這是深入西南腹地中的毒,先爛的腳,慢慢毒氣順著經脈往上,腿慢慢地變得僵硬,就算是被敵人的斧頭砍中,都沒有痛感,因為已經沒了知覺,”博爾特冷笑著開口。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雙腿發白,青筋畢現,能夠清楚地看到毒從腳底順著經脈往上蔓延,死亡離你如此之近,如此清晰,讓你清楚地看到它是怎麼殺死你,恐怖得恨不得舉劍自刎。
燕筠清自以為這些年同白一安偶爾遊走燕國各地有不少的見識,可他第一次聽說有這種毒,博爾特的描述十分的清楚,那幅畫面好像完整清晰地呈現在你的眼前,讓你脊背發寒,甚至忍不住想要去看自己的腿。
博爾特頓了頓,放下手中的褲管,撩下衣襬,臉上是陷入回憶的恍惚,“王爺當即離斷砍斷了我的雙腿,保住了我的一條命!”
這種毒,蔓延得很快,肉眼可見,倘若遊走到心脈,整個人都會被凍住,像是石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