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彷彿剛剛一切都沒發生過。
……
牢房內,季忠廉無力地倚著牆壁滑下來,半晌後苦笑一聲。
他心裡清楚,眼下的狀況徹底無力迴天。
背後那位不會保他,整個季家都是那人的棄子。他若是不將那人供出去,被貶為奴籍的族人還能得到一二照拂,他若敢說出去,自己明天恐怕都求死不能。
只是,沒想到他季忠廉汲汲營營半輩子,被斬首前還要再毒啞一次。
寧蕖郡主隱藏得好深。
誰能想到她是那位名聲顯赫的國師大人的後代?當今陛下都不知道吧。
這毒藥不僅僅能毀掉嗓子,還會讓人四肢無力,頭腦昏沉。
季忠廉滑倒在地,昏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聽聞寧蕖郡主剛被撿來皇宮之時,陛下和后妃們基本上沒人管她。是太子殿下瞧著她可憐,整日帶在身邊,教她學識知識和立身處世的道理。
一點點將她從病弱的小女童,拉扯成一個擁有七竅玲瓏心的郡主。
他一直以為這個傳言是假的,畢竟誰會相信如今如此受寵的郡主,曾經是丟在皇宮裡無人問津的可憐鬼呢?
但今夜,他徹徹底底相信了這個傳聞。
明明年紀尚小,卻敢毫不猶豫地下啞藥,逼問不出來轉身就走。
這手段、這魄力,不愧是太子殿下親自教養出來的皇妹啊。
第52章
次日, 牢房裡的季家犯人被拉去宣武門菜市口斬首。
鹿白跟著去看了看斬首,見季忠廉被推上斷頭臺就收回了目光。
她正要回宮,轉念一想, 這個時間段, 百姓們要麼在宣武門菜市口瞧熱鬧, 要麼害怕縮在家裡,便改道去往月岩山, 打算給爹爹掃個墓。
鹿白趁著沒人注意, 走進一家普通的成衣店,再出來時, 已經喬裝打扮成了一個身披黑色斗篷、面帶黑色面巾及斗篷帽子、難辨男女的古怪路人。
此外,她還特意換了雙厚鞋底的男士錦靴。
離開成衣店,她專門挑小路走, 在接近晌午的時候順利登上月岩山。
……
月岩山位於國子監的斜後面, 相當於國子監的半個後山,從這邊下山可以直接抵達國子監的側門。
而另一邊的山腳方向, 則是大名鼎鼎的玉彌湖。每年下雨時節,山腰間總會升起朦朧霧氣, 山水相接一色, 有種曠遠宜人的意境。
如今正值秋初,桐綠色植株漫山遍野,蔭涼遮天蔽日。
景殃半蹲在墓碑旁邊,正在清理雜草,突然聽到上山路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他動作一頓,迅速掃清痕跡, 閃身藏在遠處粗壯無比的古樹後面。
一個身披黑斗篷、個子不算高、全身上下都遮掩乾淨的人出現在上山道路口, 朝著墓碑的方向走去。
那人來到墓碑旁邊, 動作嫻熟地擦拭墓碑,清理雜草。兜帽和麵巾將此人的臉龐遮掩住,完全辨不清外貌和身份。
景殃收回目光,凝神思考起來。
-
鹿白照例將墓碑打掃乾淨,揉了揉發酸的小腿,正要站起身,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
一股強烈的、被偷窺的感覺,從後背的方向傳過過來。
是誰?
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她不動聲色地站起身,攏了攏斗篷,不急不徐地往下山道路走去。
一炷香……兩柱香……一個時辰後,鹿白已經到了山腳,後背的方向依然風平浪靜。
但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
她能猜到,後面那人始終跟著自己,維持著一個不會被她發現又跟不丟的距離。
鹿白額頭有冷汗滴下。
她假裝沒有察覺身後有人跟蹤,出了月巖山,一直進了京城內城,選了個最快能看見人群的方向走去。
只要她能扎進人群裡……
說時遲那時快,一枚小巧的暗器從斜後方飛過來,直指她的右膝蓋!
對方發現了她的意圖!
對方想讓她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鹿白悚然一驚,頭皮都要炸起來,憑著直覺往左邊側身,暗器擦著她的右腿飛了過去,重重打在前方的樹幹上!
她瞥了一眼,發現暗器居然只是一枚普通的小石子。
一擊未中,身後之人明白自己已經暴露,腳步聲瞬間響起,朝著她的位置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