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很猶豫。
若要她進去,會不會不安全?
左側侍衛想了想,蹲下身子,說:“小姑娘,這裡邊太亂,你先回去,我們替你找。”
他指了指鹿白手裡的傷藥:“這一瓶多少銅板?就當是我們買的。”
鹿白眼裡又有淚水開始打轉:“求求、求求兩位大哥……”
兩個大男人手足無措,立刻敗下陣來:“好好好,我們同意了,你別哭了!”
“謝謝大哥。”鹿白破涕為笑,鞠了個躬說,“我一定小心點,就算出了事也不會連累兩位大哥的。”
兩人讓開了門。
鹿白又拿出一瓶金瘡藥,一人塞了一瓶,沒等他們拒絕就跑了進去。
她躲在一個廊柱後,悄悄回頭去看。確認他們用上了金瘡藥,才放下心來往裡走。
有了她的藥,他們的傷口很快就能痊癒了。
普通的傷藥,當然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
但事實上,她攜帶的金瘡藥是御醫專門給皇家人配置的,是皇室御用傷藥。別說整整兩瓶了,就算是兩滴,都千金難求,普通人想買都買不到。
所以她一人給了一瓶,也算是划算的交易買賣。
鹿白走上樓梯,一口氣爬到四樓。
上次出來阻攔她的守衛男人,這次居然沒有出現。
鹿白心裡奇怪,尋思不應該這麼順利,但面上不顯,頗為鎮定地走到景殃的房間門外。
整條走廊都空蕩蕩的,寂寥安靜。
鹿白停下腳步,忽然感受到一道視線,若有所覺地抬起了頭。
果然,天花板上方,房梁的隱秘處,一個黑衣模樣的帶劍侍衛,閃身一躍,攔在鹿白麵前。
身手矯健,落地無聲。
是個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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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第一反應是,敵不動,我不動。
於是她睜大眼睛,一臉不解地盯著對方。
與此同時,她心裡閃過千百種念頭。
暗衛一般都是極其顯赫、卓越、龐大的名門望族才有能力培養的。
景殃雖然為人玩世不恭,但畢竟是楚寧王府出身,不可能會缺護衛。
不過,這種暗衛都是生活在暗處保護主子的。就算知道她是誰,除非他主子命令,他就不能主動對外界透露資訊。
所以,不管自己說了什麼,都暫時不會被外人知道。
鹿白轉瞬便打定了主意,往前走了一步。
男子拔劍出鞘,毫不猶豫地橫在鹿白脖子前。
他模樣雖不算過於出眾,但勝在俊秀,頗有些劍眉星目的味道。
此刻,暗衛正一臉冷漠地盯著鹿白,彷彿在說你再走一步就死定了。
鹿白反而笑了起來。
她在冷麵暗衛狐疑的眼神中,極為坦蕩地掏出隨身攜帶的令牌,遞給對方看:“你們景九爺說了,上次衝撞了我,這次要拿宴會請帖給本郡主賠罪。”
暗衛一怔,半信半疑地接過來。
牌子正面用特質筆跡刻寫著“寧蕖郡主”,背面是皇帝的印章。
拿在手裡沉甸甸的,絕不是贗品。
他將令牌還給鹿白,單下跪下:“見過寧蕖郡主。”
他恭恭敬敬地行完一禮,震驚的情緒下去之後,諸多疑慮便湧上來。
暗衛看著她,直言道:“風月樓宴會魚龍混雜,乃公子哥的聚會,而郡主卻金尊玉貴,不知主子為什麼要用這種請帖給您賠罪呢?”
他態度非常謙恭,但鹿白卻無端聽出他語氣中“這簡直荒了個大謬”的意味。
鹿白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質疑的是景殃給自己賠罪的東西,沒有質疑“賠罪”本身。
這說明暗衛知道、甚至景殃也知道,上次自己走時心情確實不太妙。
嘖,本來她這次還有點心虛,現在倒覺得景殃被坑活該。
鹿白平靜地說:“此次宴會聲勢浩大,父皇希望本郡主來開闊眼界,見識一下世間的窮奢極欲,以此來保持內心清明,濁世獨立。”
她話鋒一轉,道:“但最後一張多餘的邀請貼被老鴇媽媽送給景公子了,所以景公子便讓本郡主下次拿陛下手諭過來,他再把請帖送給本郡主賠罪。”
反正他見不到父皇,也辨別不出她睜眼說瞎話。
沒等對方起疑心,她就把印了昭和帝私印的宣紙拿出來,展示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