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軍主帳,燈火通明
親兵都穿緊身軍服,按著刀,天色黑黑,看不清臉色。
進了裡面,就見著白虎帥座上,高踞著一個身材雄武的主將,下面幕僚、將領、術師濟濟一堂。
圍繞著最中間的一座沙盤,人員進出往來遞交著最新情報,都在沙盤上變更著情況。
這種沙盤還是葉青建立,但是一旦被外人所知,短短几年之間,全天下都學會了,並且精益求精,產生種種的變化。
除了符兵將軍本身的術師團,還有著應州撥過去的術師支援,只見這全擬真法術沙盤上,一片半透明的黑色迷霧,只顯出南滄郡一帶地形,少部分破開偵查視野,才清晰可見戰局事態。
郡西古戰場和北邙山之間就是大片清晰亮光,說明偵查範圍擴大到二十里
小小的黃色營寨紮在中點標誌著州軍駐地,暫時巍然不動,顯得威嚴氣象
漆黑線自北面山口而來,由東面十里南下,在半途分裂兩股。
一小股和暗銀色的軍魂交鋒,磷光泛黑的陰騎,銀甲輝煌的英靈,都在荒野上激烈糾纏。
一大股徑直南下,陰域如海,兵鋒如龍,剛至郡西古戰場。
虛擬的古戰場上,十顆金紅色星點在旋舞間隕落,又被陰騎衝擊,一個標準紅叉打在那裡,昭示著兵家的不祥氣息。
而紅叉上隱約閃動的異彩,則是劇烈法術交鋒的靈氣亂流,這些都是術師的直接偵查。
“交鋒提前了……葉青的行軍好快,他不是步兵為主麼?”
“他有一支名氣不小的赤甲騎,術師團頗是可觀。”
“不可小視……”
一些幕僚小聲議論,突就停住,就見中途小股陰騎和暗銀色的軍魂糾纏南下,隨軍參贊衛少陽是謀主,皺眉看著斥候呈遞上來的更詳細文字情報——連神靈都參與進來,給此役又增了變數。
“兩方戰意都很果決。”
“有好戲看了……”
“這一波,我賭葉青能守住,誰和我賭?”有親將傳著小紙條。
幾個將領鄙視地看一眼,撕了紙條,免得帶壞軍中風氣。
帳中懷著看戲心態的不止衛少陽這些幕僚,將領們都期待後續,對戰爭懸念的追逐是兵家本能,開盤口賭勝也是常有,只是不可以過度。
很快有一個錦袍術師上前,在紅叉上遮掩了迷霧:“你們退下,讓南面術師也撤回來吧。”
“是,元山真人。”這人就是將軍的小小術師團團長,幾個術師對團長一躬身,退出主帳,圍觀眾人大失所望,很是遺憾。
衛少陽遺憾收回目光,這表示戰爭激烈度上升,法術偵查越來越危險了,己方再無法獲取即時情報了。
元山真人熟悉軍中氣氛,無視同僚們百爪撓心,目視秦烈:“主公,現在戰場已經被兩方面遮蔽訊息……我們下一步怎麼應對,請做決斷。”
“讓我想想。”
秦烈擺擺手,一言不發,走了下來。
他冷冰冰盯著黑霧遮蔽的古戰場,神色凝重,手指在沙盤上緩緩滑動,反覆在駐紮營地、郡西古戰場、北邙山之間的這一片偵查光亮範圍中挪移。
元山真人也不催促,之前透露的資訊都已私下裡透露過,多少年風風雨雨,起起落落,相信主公不是利令智昏的蠢人。
衛少陽看了看瘦高個子的元山真人,盯著秦烈手指在沙盤上移動範圍,心中猛想到一種可能,他不好當面說,就暗中傳音問:“莫非主公,改變了主意,想要救援葉青?”
“嗯?你怎麼看出來?”秦烈不置可否,粗豪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主公你或是故意讓過敵人鋒芒,使葉青正面衝擊折損,又消耗了敵軍實力,漁翁之利自是兵法正道……且參加了戰鬥,甚至能取得勝利,怎麼都是有功,對上面無論哪方面都可以交代。”
衛少陽思忖著,作參贊的職責分析對這方案的看法:“至於明確授意要……的葉青,戰場激烈時,誤傷一點再正常不過,不必殺此人,畢是天庭的嫡系,反噬太大……”
“只要重創之,不到一個月後的功賞時限,就會給潮水一樣陰兵消滅此子……大劫之下,強弱淘汰,弱者頂不住外域的壓力而死,又有何奇?”
秦烈聽了,有些怔怔,聽得前面軍營,隱隱傳來號角之聲,夾著軍官的訓令,側著頭想了想,嘆著:“你這個方案也算不錯了,但廣元門讓元山真人傳遞給我一些舊聞,讓我心中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