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腳步已經用盡全身力氣地停在原地。
再拖——再壓——再拉——再掙——
“夏宜家……”某人唇齒生寒。
“不走!”
“剛剛那句道歉是白說的嗎?!”
“……我還有事情要辦,不能走。”
“不可能!”
“……我得等鍾傾如安全回來。”
“那件事情用不著——”
祈陽的話,猛然剎住。
“祈——”心頭閃過疑惑。
“安靜!”話音未落,我的嘴已經被緊緊捂住,祈陽看也未看我一眼,只順勢拉了我的手往樹後拖。
“追馳……”小小聲一句,精通人性的白馬已經明瞭主人的意思,踏著小步輕輕地縮到了樹影之中。
兩人一馬,藉著林間的暗影隱蔽身形,夜色的叢林,只聞鳥兒鳴啼之聲,隱雜了一些夏初蟬蟲的低唱。
夜色中,馬蹄聲越來越近,漸漸清晰,竟不是單騎一匹,聽那聲音,應該不下二十匹。
這算什麼?狠狠地給了身邊的戒備滿眼的祈陽一記狠瞪,這算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不出半刻鐘,所謂的黃雀,已經近到眼前。
黃塵飛揚,一眾人直直從徑上疾衝而過,沒有多看任何地方一眼。
這是……視線追著那些人遠去的背影,最後停在夜色深處……
瞳孔,驀地擴大。臉上的表情,從僵硬到喜悅,並不多花費一秒鐘。
那個顏色,那個陣勢,是莫永,沒錯,他們是莫永身邊的人,是北易過來想要抓我的人!
起身,下意識地想要追去。
“等等,”手腕再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拖住,森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準去。”
“祈陽!”猛地回身,另一隻手死命地想幫助被他禁錮的那一隻手腕脫離掌控,“你沒看到嗎?再不追就沒有時間了。”
“先跟我回去。”
“你要說幾遍我——不去!”
“跟我回去!”
“……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極可能是因為找不到我,這個時候急著趕去跟鍾傾如那一邊會合的,為什麼還不抓緊時間?!”
“那不關你的事!”
“祈陽!”猛地甩了甩已經被扯痛的手腕,腳急得在地上又又踩,“我告訴你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想救鍾傾如,並不是因為我想幫宣王。我救她,只因為她值得我救你知道嗎?我不管你與宣王之間有多少瓜葛,我只當鍾傾如是個好姑娘,是我的朋友!”
“……”手腕上還是疼痛,他下手的力道並未輕了一度。
“祈陽,”我終於怒了,直直瞪著面前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我告訴你,我是和鍾傾如一起被抓出來的,我絕對不可能丟下她先一個人走!”
面前冷酷如修羅的男人,依舊未有要放手的意思。
“祈陽……”狠狠地眨了下眼,凌厲地盯住他,“……好,祈陽,你不是擔心我站到宣王那一邊嗎?那我答應你,若你肯現在肯放手,我便幫你,拼儘性命地幫你。你要天下是嗎?你要任何威脅地坐上那個寶座是嗎?好,我幫你,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做,行了吧?!你滿意了——”
急切的聲音,停在身前人點在我肩口的兩指上。
“你……”聲音發軟,視線漸漸有些模糊,黑暗與從樹間露下的月光交織出眼前的一片迷霧,雙腿軟塌下去,失去氣力的意識中,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一雙臂膀打橫抱起。
模糊的眼前,只見他幽深的眸色中透著微閃的波光,波瀾未平。
“祈……陽……”咬牙,抬起已經失了九分力氣的手,一拳下去,打在那人寬闊的肩上。
“祈陽……”拼盡力氣地睜眼,直盯進他的眼,“若你帶……帶我回去,我們便一輩子……勢如水火……勢不兩立……”
兩秒之後,眼簾終於垂直闔下,滿天滿地,只剩下混沌的意識還在作著抗爭。抬起的手臂,無意識地落下,揪到那人的衣襟。
馬蹄聲寒,踏入夜風,不知過了多久,意識中終於插入一道光,有人的聲音偏移響在耳邊。
“主子,您回來了。”
回來?回哪?這是哪?不安地掙了掙身子,搖頭猛晃,終於再次有亮光透入眼簾。
這是……倚在那人的肩頭努力轉頭,睜著一雙好像剛醒未清的眼睛,督到了一塊平坦的草地,以及草地上搭起的幾頂帳子。
“主子……